卢彪道:“你说的很是,我以后收心老实过日子,再不想那些有的没的。老婆孩子热炕头,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二姨太太虽心中宽慰,却再也不能和先前那样高兴,只是点点头。
卢彪的反反复复让她心中有了阴影,总觉得这个人时好时坏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闯出祸来。
算了,说不定等以后他上了年纪折腾不动了,就彻底老实了吧。
卢彪很是装乖了几天,早出早回,还时不时给二姨太太与两个孩子买点东西,关心一下他们。
这在以前都是很少有的事,二姨太太心中纳罕:难不成真的改好了?
这天,卢彪和二姨太太商量:“原先是我不懂事,如今看别家做生意遇着各种盘剥刁难闹事的,才知道有妹夫那边看顾,咱们铺子省了不知多少事。还有老太爷,给了咱们这么多钱,理应报答。不如凑一起请客一回,不然我晚上都睡不好。”
二姨太太十分欣慰:“你有这个心就不错,只是请妹子妹夫尚且难,何况还请老太爷他们?咱们家也没这么大地方。”
卢彪胸有成竹:“这个简单,大不了就借你娘家府里院子整治酒席,钱咱们出,只要他们出个地方就是了。这样一来,你那妹夫也没什么好挑剔的,总不能连自己老丈人家都不放心吧?”
二姨太太一寻思,好像是有那么几分道理。
两边府里那么近,出门几步就到,又是自己娘老子家,应该没什么问题。
况且先前的事得罪了妹子,虽然后头妹子和她照常来往,可不赔个罪的话心里头总有些过不去。
次日,二姨太太来到裴府和沈琼芝说请客一事,才坐下就遇到了裴玉朝提前回府,一时间退又不好退,只能行礼相见。
裴玉朝对她还算客气,听说她诚心来请客致谢赔罪后,道:“正好那日无事,劳费心。”
二姨太太喜出望外:“好好,看来我这个做姐姐的还算是有几分薄面。先不坐了,我去隔壁请老太爷去。”
说着笑眯眯离开,不打扰他们了。
沈琼芝笑问:“今儿怎么回来这样早?”
裴玉朝道:“东厂那边新扶了几个得力的人起来分担管事,不止今日,往后都可以多陪陪你。”
沈琼芝眼睛发亮:“内阁那边呢?”
裴玉朝笑:“那边本来也只是个幌子,圣上用我制衡太子和齐王的人,让他们不要闹得太过,偶尔去露个面就好。”
沈琼芝十分欢喜:“难怪你肯答应去喝酒呢,要是只有我一个人去,恐怕你就不答应了。”
裴玉朝道:“不止这个原因,晚些一并告诉你。”
两人牵了手,一起去看府内新造的几处景观。
自打墙推倒后,裴府的面积扩大了足足两三倍,看着比原先敞阔许多,但整体风格还是清雅的,并不算特别华丽。
除了练武场和待客园子,还添造了沈琼芝喜爱的小桥流水,听雨赏雪的山脚庵,以及效仿农户之乐的田地竹屋。
沈琼芝笑:“等以后咱们老了,就来这竹屋小院试试耕种的日子,一心一意伺候地里庄稼,结出瓜果来便强卖给儿孙们,一个倭瓜卖他们一百两。”
裴玉朝也笑:“好,我都听夫人的。”
二姨太太和老父亲说了摆酒的事,沈老太爷虽不太想喝这个糟心女婿的酒,但听说沈琼芝要和裴玉朝一道来,这是很难得的事,便答应了。
“你们只出钱就行,其他的交给我这边府里人来办。不是我损你俩,你们那宅子几个虾蟹能是什么像样的下人?省得花了钱一片好心还出了差错,反而是添乱了。”
二姨太太连忙答应:“那是自然的,临时去外头请人也不可靠,还是这边府里知根知底的人好。”
回家后,她把两家都答应的事和卢彪说了。
卢彪眉飞色舞,急忙道:“我这就去请人帮忙。”
二姨太太拉住他,转述了沈老太爷的话,道:“不用请外头的人,怕贴身伺候有什么不妥当,你称足银子派人送过去就是了。”
卢彪道:“只送银子未免也太贪图松快了些,你娘家那么有钱,谁是缺那点银子的人?我也不找贴身伺候的,只找在厨下帮忙的酒楼名厨,把几样稀奇难得的菜做好了孝敬他们。横竖你那妹子身边都有试菜的人,怕什么!”
二姨太太想想这话不错,笑:“看来你是真心想请这个客,我还以为是随便糊弄呢。”
卢彪在心里骂这个女人蠢货,可面上还是笑眯眯的:“以后咱们可是长久要在这京中住的,怎么能糊弄?一个出钱,一个出力,哪个都不能得罪了。”
二姨太太点头:“那你快去吧,早点回来。”
卢彪先跑到铺子里称了八十两银子叫人送到沈府去,又在九街上晃荡几圈,直到确定没人跟着自己后才转身进入一个巷子里。
这巷子也是私花院,但屋里头没有姐儿,倒有个男子,正是上次一起喝花酒的官员老爷。
见他满脸堆笑地来,那老爷就知道事情办妥了,也笑眯眯的:“什么时候办宴?”
卢彪恭恭敬敬道:“就是三天后,其他的都谈妥了。”
官员老爷点头:“到底是经年在衙门民间走动的人,心眼儿灵便。等着吧,这事成了立马赏你一个好差事,那俩狗咬狗也没工夫收拾你。即便他们觉出什么不对来,也有大人护着你。”
卢彪百般感谢,得意非凡。
什么殿下首辅,再大的官儿也架不住他这样油滑会钻空子的聪明人,哪怕是豺狼虎豹也有个踩不着蚂蚁的时候!
真以为能捏着他脖子欺负他一辈子?
呸,想得美!别忘了这大盛又不止他们两个厉害的人物,谁还没个对家了!
虽然卢彪暂时不太了解京中的水深之处,不知道这位来拉拢自己的大人是谁,但他就是有一种极其盲目的自信。
即便他最风光的经历也不过是在地方做了个八品官儿,可他还是觉得自己是一个有才干野心和谋略的人,迟早要出人头地,出将入相。
无毒不丈夫,连自己发妻儿女都能毫不眨眼卖了的人,怎么会干不成大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