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琼芝一惊：“那长公主为什么忽然这么做？”
裴玉朝道：“她已养不起这些人，也不敢再多惹是非。”
沈琼芝想起他之前说的话，顿时明白过来。
看来，她夫君是彻底与这位曾经的青梅竹马划清界限了。
只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晏华菁怎么说都是苦心经营多年，势力底子还是在的，钱也不会缺。即便东华宫那边和她翻脸不再给予支持，为什么骤然连面首都养不起了呢？
裴玉朝听了她的疑惑，笑：“老圣人快不行了。”
只这一句，沈琼芝便噤了声。
裴玉朝道：“再过些时便是七夕，既是夫妻团聚之日，亦是有情人相会之时。那天等我回来后，一起去香月湖那边泛舟赏景如何？”
沈琼芝十分高兴：“那会儿人多又是外头，不打紧？”
虽然她很喜欢香月湖那种市井烟火之地，可也知道那里什么人都有，热闹归热闹，杂也是真的杂。
裴玉朝道：“也不是天天去，偶尔一次无妨。先前被各种事耽误，如今你有了身子才想起这个，是我不好。”
沈琼芝笑：“怎么就怪你了，我不也没想起来，况且那会儿咱们关系不便过明路，一起过这个岂不是往刀上撞。话又说回来，咱俩一直厮守着，那不就日日都是七夕？”
裴玉朝笑：“正是如此。”
萧霓月回府时面上仍有喜气与满足，回想起宴上的快活，人还是飘忽的。
三公子来找妹妹，问她今日在裴府的情形。
萧霓月省去了裴姐夫嘱咐他的那几句话，只告诉他酒肴丰盛，美男如云，本来有机会带一个回来可惜不便，说到这遗憾不已。
三公子好笑：“不愧是裴大人，这就把你给收服了。话说你和高千户关系似乎不错，我看她对别人都爱理不理的，对你倒是有几分热络。”
萧霓月道：“毕竟意气相投说的着，又时常一起练武，自然比别人要亲密些。你问这个做什么？”
三公子道：“殿下似乎对她有意，你我合力牵线，有的是好处。”
萧霓月睁大了眼：“他不是心爱芝儿姐姐，怎么又对别人有意了？”
三公子笑：“这话问得太蠢。殿下再怎么心爱王妃，也不妨碍他看中别的美人儿，不然你当王府那些姬妾是怎么来的？除非王妃生气他才会收敛专心，可你那姐姐哪里管他死活，他再不找点乐子这日子怎么过。”
萧霓月皱眉：“听你这意思，合着我朋友是他的乐子？”
三公子道：“只是我打比方，殿下并无此意，你不要冤枉人。况且缘分这事说不准，你不是一直不愿意殿下找你芝儿姐姐？倘若殿下对高千户生出情意转移心思，岂不是两全其美？”
萧霓月觉得有几分道理，再想到那天高楚阳的异样，心里头一动。
她沉吟半晌，道：“你拿不准殿下的意思，我也拿不准高千户的意思，不如咱们先试着让他们二人接触接触，再看情况随机应变。”
三公子笑：“到底是嫡亲的妹妹，和我想一块儿去了。”
兄妹二人商议过后，由三公子在府里湖旁水澹厅设下宴席，单请晏煜廷和高楚阳来赴宴，对外一个字都不提起，也不对这二人说另一人的事。
晏煜廷来后，看到一脸懵的高楚阳和贼眉鼠眼的兄妹二人，顿时明白了点什么。
他也不说破，只是如常应酬。气氛颇为寻常，一时看不出什么端倪。
三公子和萧霓月对视一眼，找借口先后离席。
厅内便只剩下晏煜廷和高楚阳了，两人都只是喝酒，气氛一时有点微妙。
晏煜廷看出来高楚阳不善言辞，便开口问：“高千户日后可有什么打算？”
高楚阳不解：“殿下是指哪种打算？”
晏煜廷道：“圣上封你做河西的千户，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那边如今没有什么正经军户，不过是个虚职，况且也无需剿匪，你回那边怕是只能嫁人生子了，岂不埋没？”
高楚阳默然了一会儿，道：“我不打算嫁人生子，只想上阵杀敌。”
晏煜廷微微一笑：“你若真是这个想法，不如跟着我吧。”
高楚阳一愣：“怎么跟？”
晏煜廷道：“如今边境不太安宁，不知何时就会撕破脸。那伪盛不足为惧，令人忌惮的是后头的辽人，西夏那边态度模糊不明，难以全心信任。我向来主张开战，像你这样的得力之人自然是越多越好。”
高楚阳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什么。
她垂眸，道：“若真到了那一天，匹夫有责，我身为大盛武官岂会推卸？殿下无需特意拉拢我。”
晏煜廷笑：“你是外府人又远离朝堂，不知其中复杂。就算我是亲王，也不是什么武官都可以直接使唤的，若你归于那些畏缩鼠辈手下，哪里有上战场的机会？只有彻底跟了我，才能指哪打哪。”
这个提议高楚阳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可不知为何，她有些犹豫和回避：“那我回去想一想，晚些给殿下回复。”
晏煜廷笑：“不急，慢慢想。”
兄妹俩回来后，高楚阳又喝了一杯酒，匆匆就告辞了。
萧霓月看出她面色不太对，不由得有些担心，追着跟了过去。
三公子看晏煜廷，发现他倒是面色平静，便揣摩着开了口：“不知这个美人儿，殿下可满意？”
晏煜廷笑：“就知是你捣的鬼。高千户不是那等儿女情长之人，我也没那心思，以后别多此一举。”
三公子苦着脸：“那天见殿下多看了她几眼，就以为……”
晏煜廷道：“我是拿她当将领看的，不是当女人看的。亏你跟着我这么久，连这样区别也分辨不出？”
三公子笑：“都怪这高千户太过貌美，实在是让人误会。殿下向来爱美人，怎么就对她没有别的心思呢？”
晏煜廷懒懒道：“貌美的人多的是，像她这样的才干之人不多，若是当寻常脂粉看待岂不是暴殄天物？况且也得不偿失。”
曾经的教训那般沉重，别说他对高楚阳没有任何别的念头，即便有，也得掐灭了。
一个家族有兵权的徐氏尚且麻烦，更何况是一个可以直接带兵打仗的女人。
她根本不是这种人的对手。自己活着还好，哪天自己走了，她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