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珠儿清秀的脸,紫竹就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命令:“拿竹板子抽她的嘴,重重地抽!”
珠儿浑身颤抖,哭着道:“杀人也该有个罪名,奴婢未做错事,夫人为何罚我?”
紫竹冷笑道:“你还敢顶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存的什么心思,不过是看我有了身子不方便伺候老爷,就想趁着这机会爬上老爷的床。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你算个什么东西!”
珠儿哭得更厉害了:“冤枉,奴婢从来没有过这个心思,更没做过这样的事!”
紫竹质问她:“还敢说自己没做过这样的事?昨儿夜里,老爷说要喝茶,明明不归你管的事情,为什么巴巴儿地端了茶送进来,还做出那下贱的狐媚子模样!”
珠儿无比冤枉:“当时其他人都不在,是嬷嬷让奴婢端茶进去的,而且奴婢一直低着头不曾说话,怎会有什么狐媚子模样呢?”
紫竹走下来,重重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你是低头了,可你故意穿得妖娆,走路还摇摇摆摆,惹得老爷看了你一眼,这不是成心的是什么?!”
珠儿一边尖叫一边解释:“衣裳是宅子里发的,不是奴婢自己置办的,奴婢走路从来没有摇摆……”
紫竹哪里肯听,巴掌越打越狠,如疾风骤雨一般把珠儿的脸打得胀肿流血几乎认不出原样了,满屋子都是令人胆战心惊的惨叫哭嚎。
因为自己容貌普通的缘故,紫竹对宅子里的丫鬟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粗笨老实,绝对不要长得漂亮的。
可千防万防,没想到还是有了漏网之鱼。当时新进来几个丫鬟时,她因为有些胎气不稳在休养,没顾得上一个个查看,就混进来这么个妖精。
虽然昨夜孙鸿渐只是无意扫了这个珠儿一眼,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可紫竹还是没由来恐慌,心中满是愤恨恶意。
还是一旁的婆子看不下去了,过来拦住紫竹:“夫人歇歇吧,为了这么个玩意儿动了胎气倒值得多了,随便叫个人来打就是,何苦累着自己呢。”
紫竹这才住了手,气喘吁吁地坐回去,厉声道:“重重打她!打死了拖出去埋了,老爷若问起,就说她偷了东西被打了一顿,自己想不开寻了死。”
婆子被她这恶毒的话吓得一愣,可也只好雷声大雨点小地抽了这丫鬟几下,趁着她昏过去赶紧叫管家把人拖走。
背着紫竹,婆子轻声叮嘱管家:“赶紧带到医馆去治,别带回来,和夫人就说死了埋了。”
管家点点头,忙带人去了。
两人都十分闹心,这个所谓夫人蠢得不止一点,动不动就捅出篓子来。要不是他们遵老爷命看着,她早就把自己作死了。
上次投毒害源少爷的事也是,不知道她怎么就那么胆大包天,竟然把手伸到了府里去做那不要命的事,让老爷很是刮目相看。
恐怕当时老爷也愣住了吧,有谁会想到她都不拐弯子,直接让自己的人把东西送到那边府里去说给少爷吃,哪有人这样公然用自己的名义下毒的?大家还以为她是想讨好少爷呢。
夜里,孙鸿渐回来了。
他听说了珠儿的事,吩咐管家多给些银子疗养安置,然后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来看紫竹。
紫竹把沈府婚宴的事和他说了,然后扯着他的袖子撒娇:“我今天总觉得有些心慌气短,好像是孩子又不听话了,老爷这几天能不能多陪陪我?一个人在这宅子里,总有些害怕……”
孙鸿渐笑:“这宅子有那么多人,怎么会只有你一个人呢?”
紫竹一顿。若她是个聪明的,这会儿就该住嘴了,可惜她不是。
“他们哪里能和老爷比,老爷就是我的定心骨,只有老爷在我才安心。”
孙鸿渐笑笑没说话。
紫竹仗着此时自己正“受宠”,试探道:“要不,那天的婚宴老爷不要去了?本来也是前头人的家,去了多不好,惹些风言风语的。”
说这话时,她极为紧张地观察着对方的神态,心中有些打鼓。
这还是她第一次略露锋芒和前头那位较劲,虽然她很早就想这么做了。
孙鸿渐轻抚她的发:“我若是那在乎风言风语的人,也不会在这宅子里了。”
紫竹看不出孙鸿渐表情的情绪,也听出来他是在有意回避,看样子还是要去,不由得沮丧又窝火。
放以前她能忍,可现在的她很难做到。
心气一旦傲上去,再下来就不容易了。
酸涩和不甘让紫竹不由自主说出了心底的阴暗之话:“我看,这请柬八成就是那前头人授意的。如今老爷高升比她现在那个强,她只怕是后了悔,存着心要寻个空儿来撩拨老爷,哼,不过是白费心机……”
她一边喃喃着,眼风儿幽幽朝孙鸿渐面上飘去。
然而,在与对方目光相触的那一瞬,紫竹的身躯猛然一绷,如坠冰窖,后面的话也全部吞回了肚子里!
孙鸿渐含笑看着她,并未说什么。
可他眸底的深寒让本暖意洋洋的房间骤然跌温得比外头还冷,若不是椅子靠背撑着,紫竹几乎要仰倒滑坐到地上去。这一瞬她停止了呼吸和心跳,脑子里也是一片杂音。
孙鸿渐起了身:“你好好歇着吧,我也去睡了。”
紫竹说不出话。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了许久,才像是一根弦断了那样,软瘫了后背的脊。
后怕让她面色苍白,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沈琳大婚当日,紫微伯府宾客如云,热闹无比。
沈老太爷看到女婿来了十分激动,亲自跑过去迎接。
“早就听芝儿说了你那边忙,没想到还能抽空来,真是不容易。若是翰林院那边有要事,你尽管去,人到了露个面就够了。”
裴玉朝笑:“今日倒是没什么事,夫人娘家府上嫡长孙的婚事非同小可,那些杂事和这比起来不算什么。”
听到女婿话说得这么诚恳好听,沈老太爷高兴得不行,握着他的手唠唠叨叨着。
就在此时,他余光忽地扫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向他们走来,面上的笑容顿时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