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暴雨和速度
花垣县。
天空之上乌云密布，黑压压的延伸到了天边的尽头，让人无法分清此刻是夜晚还是黎明。
雨水并没有立刻降下，依旧隐藏在云层之中，肆意的翻滚着，仿佛要将天地压制到极限，酝酿出更加磅礴的大雨。
接到主公命令的王摩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夜召集了五万士卒，在夹杂着湿气的狂风中出了县城，朝着东南方向的盐井县赶去。
他手底下总共有八万左右的人马，此次带出的士卒都是袁绍本部的精锐，势必要拿回盐井县。
留守的人大部分是联军和近期招募的少量乡勇，这些人的战力虽然不强，但足够忠诚，毕竟现在面对的是翠虎郡，联军本就是为了讨伐刘备而聚拢在一起的。
况且还有副将焦触也留在了城内主持大局，王摩并不担心会出事。
五万精锐全速行军，想要赶在暴雨落下之前赶到盐井县。
一路上探子不断的传递来消息，韩猛和高览已经退到了落萍口，两万联军断后，马忠君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斩获联军之后，继续攻打落萍口的边卡。
探子是早就派出去的，花垣县距离盐井县并不算太远，那边出了战事，王摩自然也需要了解战况，不会什么事儿都不做。
而且在破晓之前，又接到了主公的命令，他再次派出去了一批，时刻监视着马忠君的一举一动。
副将邓升策马跟随在王摩身边，听完了探子的汇报之后，开口说道：“将军，翠虎郡的马忠君几乎出动了所有的人马追赶韩将军，差不多将后方完全空置了，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王摩左手抓着缰绳，抬起右手揪了揪下颌的胡须，只是他的右手就剩下了三根手指，无名指和小拇指都已经不见了，显得有些狰狞。
“如果有什么阴谋的话，也就是调虎离山计了，翠虎郡的人马想要借机攻打咱们花垣县，最有可能的便是从盐井县进来。若是长途跋涉从江陵郡绕过来，至多不会超过一万人，纵然拥有妖神炮，也别想攻下城池。”
邓升跟随王摩的时间不短，倒也不用时时刻刻拍马屁，依旧面露疑惑的说道：“也不知道马忠君为什么会这么做？”
“哼，不就是有了妖神炮，所以肆无忌惮了呗！”王摩略带轻蔑的说着。
“不过妖神炮的威力确实凶猛，数丈厚的城墙一炮就能轰塌了。”
王摩微微点了点头，显然对妖神炮也有所忌惮，“攻城确实是利器，但战场之上发挥的效果却有限，妖丹爆炸的威力过于集中，只要兵力散开一些，一炮下来至多打死数百人，除非有十几门妖神炮一起发动，否则两军对垒，很难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说到这里他又笑了笑，“不必如此紧张，那翠虎郡的老四很少参加战事，根本不懂怎么打仗，否则也不会出动全部兵力去追韩猛他们。”
邓升心里计算着马忠君可能留下看守盐井县的人马，从探子反馈的信息来看，应该不会超过一万人，妖神炮又将城墙撕开了一道口子，自己这边有五万人马，夺下县城应该不成问题。
想到这里心里的担忧也就越来越少了，和王摩继续聊着如何攻城的具体事项。
铛……
一道若有若无类似于钟声的响动，从上方传来，王摩和邓升不由抬头看了看，翻滚的乌云压的很低，昏暗的天空之上什么都没有，狂风凌厉，将那古怪的声音吹得越发缥缈了起来，两人再仔细去听的时候，就只剩下了呜咽的风声。
“唉……这雨应该很快就会下了。”
王摩皱了皱眉头，再次下令加快步伐，唯恐暴雨降下之后行军的速度会受到影响，若是雨水大到一定程度，说不定马忠君就会放弃继续攻打落萍口，选择折返，到那时候想要攻打盐井县就困难了。
他虽然对马忠君略微有些轻视，但战事却刻不容缓，王摩十分清楚自己的任务有多么关键，绝对不能出半点纰漏。
又赶了一个时辰左右的路，酝酿到极限的雨水终于劈头盖脸的落了下来，豆大的雨点打在甲胄上，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厚重的云层压的极低，仿佛要直接砸在地面上似的。
距离盐井县还有近三十里的路程，在暴雨之下，王摩带领的五万人马不得不放慢了行军速度。
没过多久，一名探子顶着雨水冲到了王摩跟前，风声和雨声之中还夹杂着些许闷雷的响动，将说话的声音都掩盖住了，探子只能吼着汇报情况：因为雨下的太大，马忠君已经开始带人折返了。
邓升抹了一把脸，同样吼着说道：“将军，落萍口距离盐井县也差不多四十里左右，他们若是折返，与我们赶到那里的时间差不多，我们还需要时间攻城，恐怕来不及了！”
三根手指的右手紧了紧缰绳，王摩“噗噗”了两声，将钻进嘴里的雨水吐了出来，目光有些凝重，“马忠君想折返，未必有那么容易，韩猛和高览也不是吃素的，既然主公有了计划，他们绝对不会轻易放马忠君离开。”
顿了一下之后，王摩仍然有些不放心，随即下令道：“吩咐下去，将粮草辎重卸下，带上一天的口粮和一半的攻城器具，我们再加快步伐，只要比马忠君他们提前两个时辰到达盐井县，就能够拿回县城！”
下雨影响行军速度，最主要的原因大概便是粮草和辎重的运输，道路会变得泥泞不堪，木轮车很难行走。
虽然王摩认为只要赶到盐井县，拿回县城几乎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但小心为上，依旧带了一些粮草辎重。
只是没想到这场雨让时间变得更加紧迫了起来，不得已之下，只能放弃这些拖慢行军速度的东西。
卸下粮草辎重之后，行军的速度果然再次提升了，五万士卒趟着雨水，快速的朝着盐井县赶去。
……
落萍口位于盐井县和松滋县中间，本是官道，但道上有着两座名为南、北落萍的高山，将官道夹在了中间。
穿过落萍山的路口有着一个巨大的空地，可以屯兵七八万左右，韩猛和高览的人马就驻守在这里，利用落萍山作掩护，阻挡马忠君的近十万大军经过。
马忠君若是想要穿过这落萍口，除了硬闯之外，就只能将两侧的落萍山轰开，虽然他也带了妖神炮，但只有一门而已，连续发动之下，或许能做到，可这样一来妖神炮也就报废了，不利于后面的攻城。
何况对方还有八万左右的人马，轰开落萍山之后，同样需要硬闯过去，未免有些划不来。
如果给他足够的时间，一点一点的利用己方精锐的优势，加上妖神炮的震慑，两天之内应该能拿下这里。
可是暴雨的突然出现，打断了马忠君的计划，雨水要是不大，他还能继续坚持，然而这雨水却像是有人在头顶上用木盆向下倒一般，想要继续攻占落萍口显然已经不可能了。
马忠君甩了甩手上的“灵游弓”，准备带着翠虎士卒返回盐井县，忍不住开口抱怨道：“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下完，再这么下去，妖神炮内的火药恐怕都要潮了。”
王平仰头看看天空，雨水打下来，让他睁不开眼睛，只能留下一条缝，“四爷，看这天色，下上个一两天都有可能。”
“报——”
这时，一名翠虎士卒奋力的抽着马屁股，从远处径直赶来，“启禀四爷，我们在东北方向发现了袁绍的人马，有五万左右，似乎是朝着盐井县去的。”
马忠君闻言，眉头猛地一皱，目光不断的闪烁着，“立刻传令下去，快速返回！”
撤离的号声响起，穿透风雨落在众士卒的耳中，原本动作并不快的翠虎大军，陡然紧张了起来，加快了速度。
然而翠虎大军刚打算撤离，一直守在落萍口的韩猛和高览顿时带着大量的人马冲了出来。
一直龟缩不出的两人，此刻居然冒着大雨出来纠缠，更加印证了马忠君的猜测，那支五万人的士卒必定是去攻打盐井县的。
他的面色越发阴沉了起来，先是带着人马反击，可韩猛和高览却打定了主意，只是纠缠，绝不恋战，敌来我退，敌走我追。
八万袁绍士卒，或许打不过马忠君的近十万人马，但要拖住他们，倒也不算太难。
如此一来双方的人马陷入了僵局。
翠虎大军返回的速度始终提不起来。
……
而另一边，王摩带着五万人马轻装上路，仅仅一个多时辰之后，便赶到了盐井县，从探子口中得知，马忠君且战且退，只不过才走出十里不到的路程，顿时心中大定。
盐井县的北面靠着彩云山，并没有城墙，想要拿回县城，就要从东、西、南三面城墙着手。
东城墙已经破损，一天之内绝对修不好，王摩没有丝毫的犹豫，带着人马绕过彩云山去了东城墙跟前。
大雨阻碍了众人的视线，王摩只是看准了破口之后，便立刻发动了攻城。
五万袁绍士卒一拥而上，冲到护城河之后，迅速的搭建浮桥。
视野受阻的不单单是王摩，也包括城墙上的守卫，大抵也是担心破口被利用，东侧城墙上的守卫稍微多一些，此刻见有大军快杀到护城河了，才反应过来，箭矢不断的射出。
暴雨之中掺杂着箭矢，分不清彼此，唯有将盾牌高举，全力阻挡，有不少袁绍士卒已经倒在了箭矢之下。
攻城战终究是要死人的，而且王摩的时间很紧迫，自然无法跟马忠君之前的攻城相比，倒下的士卒会多一些也正常。
可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推移，王摩的脸色却变了，从镇定变得疑惑，从疑惑又变成了惊愕，到最后就连身体都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