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挥泪斩马谡
松尖山巅，月色朦胧，稀疏如烟的云朵飘过，月光将山巅照射的明暗不定、斑驳陆离。
丈八蛇矛之上真气弥漫，红芒乍现，狂风卷积着砂石漫天而起，遮天蔽日之下传出阵阵虎啸之声，似百兽奔袭一般直取刘备而来。
刘备目光一凝，“妖魔变”并未解除，身上的气焰涌动。
丈八蛇矛尚未临身，关羽身上青芒顿时翻滚而出，整个人瞬间跃起，青龙偃月刀翻转，直接压在了丈八蛇矛之上。
一青一红的两股真气相交，顿时冲天而去，将天空上的云朵洞穿，月光再次洒落。
“哥哥，你做什么，为何挡着俺？”张飞大眼圆瞪，冲着关羽怒吼道，“贼人就在眼前，让俺宰了他，以除后患！”
“二弟，庄家一案尚未查清，不可鲁莽！”关羽蚕眉紧皱，大声喝道。
丈八蛇矛奋力一挑，将关羽的青龙偃月刀挑开，“还有什么不清楚的，连最后的管家也杀了，账簿更是被烧毁，来了个死无对证，若不是他还能是谁？”
关羽闪身再次挡在张飞跟前，“就算是真的，你能奈何的了他吗？‘天榜’第五，我也不是他的对手！”
“哥哥何时成了贪生怕死之辈，‘天榜’第五又如何，俺还能怕了他不成？”张飞蛇矛收回，对着关羽，“哥哥若是再不让开，休怪翼德得罪了！”
刘备被他们两个说的一愣一愣的，不由抱拳说道：“两位好汉，我们之间是否有什么误会，若不嫌弃可到真定县来，我们找个时间好好坐下来聊聊！”
“还有什么可聊的，你定然是想将我和哥哥二人引去，好杀了我们，就跟庄家七十九口人一样。”张飞瞪着眼睛凶狠的望着刘备，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二哥，跟他客气什么，他都杀上门来了。”老三看着张飞不爽到了极点。
刘备眉头皱了皱，再次说道：“是备疏忽了，但我当真不知你们口中所说的庄家命案，今日在下还有要事，改日我亲自拜访，若有什么误会，我们可以当面说清楚！”
张飞纠缠不休，刘备心里还记挂着郭嘉，便想带着老三离开。
张飞见刘备欲走，再不顾忌关羽，体内真气涌动，一招“龙蛇起尾”顿时打出，直接落在了关羽的青龙偃月刀上。
猝不及防之下，关羽的身体被震的倒飞，眼中满是惊愕，不曾想自己的二弟居然对自己动真格的了，打的他手腕发麻。
张飞冲开关羽之后，带着百兽嘶吼之声，向着刘备扑来，手中丈八蛇矛一转，真气幻化出“猛虎扑杀”轰向刘备。
刘备面色一沉，“暗妖”瞬间从掌心抽出，凶焰冲天而起，冲着“猛虎”一划，“猛虎”瞬间破碎，真气消散的无影无踪。
剑气余势不减，直接冲击到张飞的身上，刘备依旧手下留情，并未伤到张飞，而是推着张飞倒退不已。
张飞直接撞到身后的关羽身上，关羽脚步蹬地，脚下的花岗岩瞬间崩碎，这才勉强停下。
“张翼德，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并不想杀你，但你若再纠缠不清，休怪某剑下无情！”刘备长剑指着张飞冷冷的说道。
刘备说完之后，立刻带着老三向着山下掠去。
“二哥，那张飞不识好歹，为什么轻易放过他？”老三郁闷的问道。
“他与我之间本该有兄弟情谊，应该是被人蛊惑，才会刀剑相向。”刘备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何况关、张二人一直做着为民请命的义事，若是真杀了他，恐怕天下人也不答应！”
飞退的张飞的黑脸上闪过一丝惊愕，没曾想刘备的实力居然如此强悍，体内一阵气血翻腾。
等他缓过劲来想要再追的时候，刘备早已没了踪影，顿时气的一跺脚，看了关羽一眼，愤怒的“哼”了一声，“今日放过了刘备，再难有机会杀他，纵然他实力强悍，只要你我兄弟二人联手，必然可以将他留下，哥哥你怎么如此糊涂，错失了大好良机！”
说完之后，连看都不看关羽一眼，气呼呼的直接转身离开。
……
半个时辰之后，刘备带着老三回到了真定县太守府，谢白始终守在郭嘉身边，而马谡却被人结结实实的捆了起来。
诸葛亮站在马谡的身边，不发一言，白羽扇在手中捏的紧紧的。
刘备如同没看到一般，直接进到屋内，过了许久才出来，居高临下的望着马谡。
马谡扭动了一下身体，脸上带着愤怒：“刘大人，我到底犯了何事，要如此对待我？
莫不是查不出下毒之人，便打算拿我顶罪不成？”
刘备淡淡的望着马谡，反问道：“绑你之人可是我？”
马谡一愣，看向旁边的诸葛亮，“军师……”
诸葛亮眉头紧锁，望着马谡的眼中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味道，“马谡，你可知罪？”
马谡目光闪烁，连连摇头，“幼常不知罪从何来？”
诸葛亮咬了咬牙，手中的白羽扇提了提，又狠狠的甩了下去，指着马谡说道：“纵然你没下毒，可有加害奉孝军师的心思？”
“我没有。”马谡矢口否认，“郭奉孝中毒昏迷，我还将守备加强，唯恐张飞那贼子去而复返，甚至守备也用翠虎郡之人，怎可能想要加害奉孝军师！”
刘备听到这话，面色阴沉了下来，身上散出淡淡的威压，一双凌厉的目光如刀锋一般。
马谡顿时感觉自己被刘备眼神一片片的割开，心中那点秘密再也无法隐藏住，全都暴露了出来。
但马谡依旧要死了不松口，“军师，无凭无据，叫幼常如何认罪？”
老三听到这话，撼山混天刀愤怒的指着马谡，“没想到你是这种白眼狼，老子活剐了你！”
刘备五指张开，直接抓住了撼山混天刀，冷冷的说道：“既然没有，那就算了！”
说完之后，刘备带着老三进屋，转身之际，深深地望了一眼诸葛亮。
周围翠虎士卒也全都撤离，只剩下【九秦军】的人马。
看到这场景，诸葛亮浑身一颤，手中的白羽扇随之掉落，痛心疾首的望着马谡。
周围的【九秦军】士卒都一脸不知所措的望着诸葛亮。
过了许久，诸葛亮才愤怒的开口说道：“马谡……你怎如此糊涂啊！”
“军师……若不是那郭奉孝找我们联合，我们此刻还在广平郡安然无事；若不是他将赵县抽为空城，我们何至于找霸王，又岂会杀了张宝招来如今之祸？”马谡浑身颤立，脸色涨的通红，几乎是低吼着的说道，“就算……就算我真的想杀他，又有何不对？”
马谡的话如同刀子一般，狠狠的扎进了诸葛亮的心里，诸葛亮面色顿时苍白无比，险些站不稳。
旁边的谋士蒋琬连忙搀扶住诸葛亮，诸葛亮缓了一口气，颤抖的指着马谡，“你可知如今我们与翠虎郡联合，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在此档口，你尽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行径，至我于何地，至城内十万【九秦军】于何地啊？”
马谡浑身一震，看向周围的士卒，看向蒋琬和王越，最后目光落在了诸葛亮的身上，“先生……奉孝中毒非我所为，就算我不杀他，他……他也活不了多久，我出此下策，不过……不过是减轻他的痛苦罢了！”
“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诸葛亮双眼发黑，不可思议的望着马谡。
一旁的蒋琬狠狠的瞪了马谡一眼，“将军你可知郭奉孝对于翠虎郡意味着什么？”
“我怎会不知。”马谡脸上居然露出了笑容。
“你真是猪油蒙了心了，居然还笑的出来？”蒋琬压低了嗓门，深怕房内的刘备能听见，“现在郭嘉生死未卜，若真出了意外，刘玄德真的会放过我们？
恐怕郭嘉一死，你我暂且不说，城内十万【九秦军】甚至是诸葛军师也会受到牵连，若是发起疯来，杀了军师也不算为过，你知不知道啊？”
这时候马谡才彻底反应过来，面色瞬间苍白无比，嘴唇颤抖的望着诸葛亮。
“幼常，你自小饱读兵书，文韬武略无一不精，本以为你是大将之才，至多不过是年轻气盛罢了，我平日里也再三告诫，怎么今日却如此鬼迷心窍，险些犯下大错。”诸葛亮扶着额头有气无力的说道，“也是怪我，纵容你太多，才让你酿下今日大祸！”
马谡跪倒在地，声泪俱下的说道：“谡知错了，还望先生军法处置，谡愿意以死谢罪！”
“卧龙先生，马将军虽有犯错之心，但悬崖勒马，为时未晚啊！”王越连忙抱拳单膝跪地，眼巴巴的望着诸葛亮。
蒋琬也跟着跪倒在他跟前，心有不忍的说道：“军师，明日大战在即，战前斩将乃兵家大忌，公琰请求军师，让马谡戴罪立功！”
“请军师饶将军死罪！”
数百【九秦军】士卒齐齐跪倒在地，请求诸葛亮。
可是诸葛亮痛苦的摇了摇头，两行清泪从脸颊落下，“晚了，太晚了……”
马谡慢慢的仰起头来，看着跪倒一片的士卒和同僚，惨然一笑，“幼常多谢诸位兄弟如此厚待，谡鬼迷心窍险些犯下大错，牵连一众兄弟，实在死不足惜。
诸位兄弟不要再为难军师，事关重大，寻私不得，还望军师能赐幼常一死！”
王越、蒋琬还有数百士卒，各个低着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求情，正如蒋琬所言，一旦郭嘉真的死了，刘备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都有可能。
“幼常，你跟随我多久了？”诸葛亮心力交瘁的坐在了台阶之上。
“谡入【九秦军】已有七年，跟随先生也有五年了。”马谡露出了洒脱的笑容，“先生待我如兄如父，奈何谡刚愎自用，目空一切，让先生失望了，谡不怕死，只是担心家中的老母，无人照看。”
“幼常放心，你我情同手足，你的母亲，亮会好生照看的。”诸葛亮用手捂住了眼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来人，将马谡带下去，明日午时……斩首示众！”
“军师……”
王越、蒋琬以及数百士卒，再次忍不住呼喊道。
“谢……军师！”马谡却高声盖过了所有人的呼喊，“先生的栽培之恩，谡唯有来生再来报答！”
马谡说完之后，一个头重重的磕在地上，然后自己站起来，向着外面走去。
一路走过，蒋琬、王越和一众士卒纷纷抬头望着马谡的背影，诸葛亮双目紧闭，泪流不止。
……
县衙打牢，灯光昏暗无比，没有囚犯，没有狱卒，牢门大开，一张破旧的木桌上放着好酒好菜，马谡和诸葛亮相对而坐。
“先生，多谢为我送行！”马谡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诸葛亮连连叹息，“幼常，今日刘备在时，你若肯认个错服个软，以刘皇叔的胸襟，说不得还有挽回的余地，明日大战在即，你更可以将功赎罪，可……”
“先生不必多说，昨日因今日果，我马谡虽无大用，但求不连累先生和众位【九秦军】的兄弟，已经死而无憾了。
何况奉孝军师中毒已深，神仙难救，虽不是出自我手，但对主公将来的大业，有莫大好处！”马谡再次喝了一碗酒，“如此一来，翠虎郡少了一个举足轻重的军师，而【九秦军】不过是死了一个没用的将领，值了！”
诸葛亮颓然的坐在对面，竟然无话可说。
就在这个时候，大牢之内忽然吹来一阵风，将油灯上的火焰吹得摇曳不止，灯光之下，诸葛亮和马谡两人的身影晃动不已。
随后一道沉稳的脚步声传来，不多时便走到了二人的跟前。
诸葛亮见到来人，眼睛顿时一亮，“主公，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