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绿巾破城
荆州，江陵郡，江陵县。
九月的深秋，应该是收获的季节，秋忙的时节本应该是百姓又高兴又难过的时节。
高兴是因为一年的努力终于有了收获，而难过的则是想到繁重的税收，就犹如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心中。
但如今的江陵县却没有任何一个百姓出去收割这一年的忙碌所得。
卫开率领的三十万绿巾军，将江陵县围困的水泄不通，连绵的营寨密密麻麻，星罗棋布的绕着江陵县一层又一层。
城外的稻田中，垂下头的麦子失去了它们原本的主人，被绿巾军肆意割走，更多的则是被践踏而过，剩下的一片狼藉。
江陵县城高八丈有余，连续多场的浴血攻防下来，早就让城墙上下变得血渍斑驳，许多没有被清理走的残肢碎体让人触目惊心。
绿巾军的民夫正在打扫战场，将死去的人归拢掩埋。
江陵县城墙上的士卒却并不攻击，依旧是那不成文的规定，纵然对方是反叛军也没有区别对待，否则尸体一旦腐烂造成瘟疫，这对县内的百姓不亚于灭顶之灾。
此刻的江陵县居民人口只有十几万，而守城的士卒占了一半。
县城内的百姓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阵仗，面对着城外密密麻麻的绿巾军营寨，以及每日震耳欲聋的喊杀声，还有让房屋都颤动的铁蹄声，一个个人心惶惶，坐立不安。
“大人，不行我们就撤退吧，放弃这里。”谋士韩嵩劝刘表说道。
刘表站在城墙之上，俯瞰城外，眼中露出挣扎之意，“退？我们往哪里退？真要我丢弃荆州，让眼下的反贼党羽取而代之？”
“城西接连长江，我们走水路，逆流而上，退至公安县再重整兵马。”韩嵩说道。
“公安县令郭川素来与孙坚交好，如今孙坚死了，孙策带着人马离开，怕是郭川也不会出兵援救。”刘表摇了摇头，不由叹了一口气。
“难道刘玄德会出兵吗？”韩嵩更加担忧了，毕竟刘表当年也曾写信警告过刘备，两人关系不算太好。
“会，如果他还是一个有野心的人，我相信他一定会忍不住的。”刘表却无比坚定的说道，“何况袁绍也出兵了，只要我们再坚持一两日。”
这时城下民夫打扫的差不多了，迅速退离。
刘表目光一凛，深吸一口气说道：“叫将士们准备，卫开要开始攻城了。”
果然如刘表所料，话出之后不多时，卫开的绿巾军吹响了攻城号角，战鼓隆隆，绿藻一般的人头涌动，带着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向城下压来。
城墙之上，一个年近四十的将领手握弯弓，对着守城的士卒高声鼓舞道：“诸位将士，卫开之所以这样着急的强攻，不让手下的将士有喘息的机会，定然是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而我们的援军已经愈来愈近，只要我们再顶住绿巾反贼的这次强攻，必然会等来援军！到时候就是出城反击之时！”
说到这里，他将弯弓拉满，暴吼道：“跟着我黄汉升，一起死守江陵县！”
此人正是黄忠——黄汉升。
听了黄忠的分析，士卒们的斗志被鼓舞了起来，纷纷高喊：“死守！”
城下，卫开披盔挂甲，这次亲自带兵，坐在马上振臂高呼：“将士们，我们已经将江陵县围了七八天了，刺史刘表一退再退，已经不足为惧。今日一鼓作气拿下江陵县，破城之后，全军狂欢三日，不提军法！”
“杀啊！”
绿巾军爆发出巨大的喊杀声。
三十万绿巾士卒铆足了劲往城下冲来，前排的人马单手举盾，抵挡如雨点一般落下的箭矢，另一只手端着浮桥板疯狂的往前冲。
城墙上的黄忠，眼中精光一闪，一直箭矢爆射而出，快如闪电，肉眼根本无法捕捉，仿佛能够遁入虚无一般，瞬间就到了卫开跟前。
卫开眼睛圆瞪，手中长枪如蟒，抽打在了黄忠的箭矢之上，真气如江似海一般迸发而出，但箭矢之上同样爆发出追星逐日一般的真气。
砰！！！
两道真气相撞之下，发出振聋发聩的响声，卫开胯下的战马承受不住这威力，直接跪倒在地，卫开跌落就地一滚，才站起身来。
而黄忠的箭矢却只是被打偏了一些，余势不减的落向了副将滕宁那边。
这滕宁实力相当不错，已经半步小宗师了，曾在巴东郡外，独自一人手持战斧斩杀两千马贼，马贼中最强之人已经是小宗师境。
如此实力的滕宁已经足够成为一员大将。
箭矢临身，滕宁毫不轻视，战斧直接挡在胸前，真气猛然冲出体外，全力阻挡这一箭。
轰！！！
箭矢落在战斧之上，瞬间将战斧上的真气打散，斧面裂开，碎成无数铁块，“叮叮铛铛”的掉落一地，箭矢继续射进了滕宁的胸口。
滕宁的胸口瞬间爆开一个柚子般大小的窟窿，他一头从马上栽了下来，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卫开看到这一幕，瞬间冷汗浸湿了衣衫，一阵后怕不已，如果刚才不是马摔倒了，中箭的绝对是他自己。
卫开看向城头，目光一闪，不再选择骑马，迅速的钻进绿巾士卒之中。
一箭没能射杀卫开，黄忠有些遗憾，毕竟刚才的那一箭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射出的。
就算黄忠不顾后果再次开弓，想要在这人海之中找到卫开也并不容易。
此刻绿巾军已经搭好浮桥，投石器和弩车也推到了射程范围之内，不断的砸出石头和弩箭。
巨大的石头和弩箭收割着一批批城墙上的士卒，但依旧有更多的人填补上空缺，继续攻击。
城下，攻城塔之上的弓箭手开弓反击，不少云梯已经搭在了城墙之下，绿巾士卒不要命一般的向上攀爬。
云梯的顶端距离墙垛大约半丈左右，这样的高度既可以让绿巾士卒轻松的攀上城墙，又让城头上的刘表士卒无法轻易的将云梯推倒。
除非从墙垛之间探出身子来，但这样势必会面临着九死一生的风险，毕竟攻到城墙下面的绿巾军弓弩手也不是木偶雕塑。
城头上万箭齐发，滚石擂木不停的砸下，火油更是像不要钱一般浇灌到城墙壁上。
绿巾士卒被砸的头破血流，哀嚎跌落，更有甚者被火油浇身连同云梯一起燃烧了起来。
尽管如此，可依旧有不少绿巾士卒登上了墙头，和守军厮杀在一起。
战争永远都是这样，用鲜血和汗水充当颜料，以长戈为笔，画下这浓郁又惨烈的一笔……
此刻城门外的吊桥早已被打烂，攻城车正在不断的在撞击城门。厚重的城门被连日来的多次撞击，已经破败不堪，随时都会碎裂。
人潮之中的卫开料想的破城也随时会出现，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报……”就在这时，一个绿巾探子奔来，好不容易才找到卫开，立刻说道，“启禀主帅，南碾山入口处出现大批人马，此刻已经进入了险道。”
南碾山是进入江陵县的一处栈道，卫开之前为了攻下那里，足足付出了五万绿巾士卒生命的代价。
听到探子的话，卫开脸色大变，“对方是什么人？具体多少人马？”
“好……好像是刘玄德的翠虎军，大概有十万人马。”
卫开倒抽一口凉气，然后抬脚将他踢翻，愤怒的吼道：“为什么现在才来报？”
“属下一直在找主帅，找了整整一炷香时间。”探子委屈的说道。
“没用的废物！”卫开直接一枪刺穿了他的胸膛。
杀完探子之后，卫开目光闪烁，立刻想要撤兵。
“主帅，此时撤兵我们也无路可走。”旁边的军师沈楠按住了他的手说道，“为今之计，必须尽快破城，只有进入江陵县才有一线生机。”
卫开舔了舔嘴唇，看向城门的位置，立刻提着长枪，展开身法急速掠去。
中级小宗师境的实力全力施展身法，速度快若闪电，手中长枪更是旋转如风车，挡开铺天盖地而来的箭矢。他在绿巾士卒的掩护下，穿过了黄忠最佳攻击范围，直接扑到了城门之下。
“都给我让开！”卫开暴吼一声，丢掉长枪，抱着攻城车的柱子，所有的真气全都灌输进去，然后大喝一声，用力的砸向城门。
“咚”的一声闷响，水缸粗细的柱子直接凿穿大城门。
旁边的绿巾士卒，眼睛里顿时放出和头巾一样颜色的光芒，个个爆发出兴奋的吼叫。
卫开手一抬，长枪瞬间回到了手中，带着士卒闯进了城门。
卫开身后的钟齐、仇浩等将军也一起闯了进去。
城门会被撞破，是注定的事儿。
所以韩嵩早已安排好了刘巴、文聘、蒯良等大将，以及数万士卒守在大门后，见卫开进来之后，立刻奋起阻挡。
这是刘表最后一道防线，一旦攻破，江陵县便会易主，甚至连荆州也会受到威胁。
就在这时，江陵县城外十里处，大队人马举着“镇乱将军”的旗号，大刀阔斧般的推了过来。
沿途断后的绿巾军在他们手中没有一丝抵抗的能力，直接推进到了三里处，将绿巾军的营寨践踏成废墟。
翠虎大军的出现，让攻城的绿巾士卒停了下来，一个个脸上带着惊惧。
卫开虎目欲裂，眼见攻城已经快要成功了，刘备的人马居然这个时候赶到了。
卫开心中有一千一万不甘，嘴巴也变得干涩无比。
马横刀、赵云成为刘备的左右，三人带着几个随从，旁若无人的越过绿巾士卒，慢悠悠的走到城下。
“刘大人，你在信中所说的，是否属实？”刘备没有看卫开等人一眼，而是直接抬头望着城头上的刘表。
刘表将头探出墙垛之外，脸上带着笑意，“这是自然，老夫年事已高，只要除掉这些反贼，就打算交出荆州刺史印，告老还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