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泠看着小凤凰，水灵灵的眼睛，琉璃色的眸子，他的头发还不多，只有少少的几根，年纪看着比六岁小多了。
她看着看着，竟一点儿恼怒也生不起来了。
有些强忍的情绪，一下子化为了一个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似是痴了，久久停不下来。
小凤凰的脸上露出了勉强的微笑，没皱眉，闷闷道:“很好笑？”
回答他的是“哈哈哈哈”。
他还算不得是有个真正眉毛的人，浅浅的眉毛，本想拧成一个“川”字，可怎奈这小小的脸蛋，拧不大出来。
他的神色有些异样，似是恼怒，一字一顿道:“真，的，这，么，好，笑吗？”
小凤凰的语气中带了几分严肃，她“嗝”了一下，止住了“哈哈哈哈”，但那微微上翘的嘴角，怎么看怎么……富有感染力。
连带着本想来个问彻心扉的小凤凰，也一下子忘了正事，看着她的笑容，心觉愉悦，嘴角微微挑了挑。
可这挑嘴的动作，做在他一个三四岁小男孩的脸上，却是有些……奇怪。
不能说是好看，简直是太太太怪异了。
她有些不忍直视，好心道:“小凤凰，你这表情，是不是不太对啊？”
“不对？怎么会啊？我明明学你的！”他的小脸皱了皱，说出来的话带了几分鼻音。
与其说像问，很像是在……撒娇？
啊，不对。
不可能，不可能。
她想着，直直摇了摇头，带着斩钉截铁的语气道:“小凤凰，你是绝对不会撒娇的，对不对。”
她说着，已经不问了，直接否定他所有可能。
可她还是听到了那句“撒娇？撒娇是什么东西”。她想着，连撒娇二字什么意思都不知道的凤凰，怕是也不知道撒娇二字怎么写，怎么做。
她彻底放宽了心。
她不能接受她的小凤凰是只白切黑的绿茶凤凰。
一个家庭，只需要有一个白切黑。
只需要有一个绿茶茶。
……不用太多。
不然，她怕她哪天跟他们斗法。
日日斗法。
她的念想，在这一回答中，都搁置下去了，仿佛没有出现的必要了。
姜清泠在草坪上坐了下来，比站着的小凤凰还高了些，还是能轻而易举摸头杀。
她摸了摸他的头。
没几根头发，光溜溜的。
触感不一样，但是不影响她照旧摸摸头。
她的小凤凰，粘人是粘人，懂事也是真懂事。
她摸了会儿小凤凰的头，站起身。小凤凰也不黏糊糊地让她多陪陪他了，而是善解人意道:“你要做什么？我可以帮你。”
“……帮我？你确定？”她说着，眼神轻挑地看了眼小凤凰，还轻轻地摇了摇头。
小凤凰见了，本是有些坚定的神色也不免败了下来，瓮声瓮气道:“我可以帮你的。我可以的……”
她虽懂得不能伤人自尊的事儿，可终归是说了实话，以一种委婉的方式。
“小凤凰，你还小，以后……等你长大了，就能帮我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劝解与安慰。
听在小凤凰耳里，格外顺耳。
不知是人的缘故，还是话的缘故。
这话语，让小凤凰重重地点了点头，让他的目光映着几分认真与坚定。
仿佛是在许诺什么似的。
姜清泠没有因这小小的插曲便荒废了今日的练习。
她不需同往日阵法师般拿出布阵盘，拿出金色小笔，金色小笔在手头转动一小会儿，就凭着她心意绘了个不知名的圆阵，又作了上头的纹路。
阵法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寻常的阵法师，怕是认不清是正是邪。
她十分确信，她布下的是百转阵。
本应是散发着淡淡金光的阵法成了如今这副样子，她呆滞了一瞬。
不过转瞬，她又恢复了镇定。
她布下的，的的确确是百转阵，只是略微偏差了点。
才不会是……因为阵法不够精进布下的的奇奇怪怪的阵法。她想。
她凑近了阵法，想找找它的阵眼，将它拆了去。
可看了许久，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在阵法里头，别说看个阵眼了，她连根头发丝儿都看不见。
她沉思片刻，想着还是要先弄清它是个什么阵法。
这样想着，她拿出了洞府里头的阴阳八卦镜。
用卦象来看看这个阵法的属性，依据五行来推测阵法的种类，对照着《万象阵》来……寻找阵眼。
将阴阳八卦镜对着阵法，阵法上头出现了一道光线。紧接着，是两道、三道、四道光。
光线似是得了什么指示，一一交叉，成了纵横交错的模样。
那阴阳八卦镜，离开了她的掌心，兀自到了阵法上头，分成了两个，立在一左一右的位置。
成了双镜后，光线开始投射到了镜面上。
从中间分散到两头。
几个瞬息，就将原先的光线都全部散完了。
阵法中间，恢复了原先的暗度和亮度。
阴阳八卦镜，因着光线在上头的交织，亮极了。
刺眼极了，叫人不能直视。
她微眯了眯眼，还是看不清。
她悠哉悠哉地拿了避水珠串，挂在了额头上，温凉的气息布满整张脸。
她的眼睛，更是被什么裹上了一层。
冰冰凉凉。
她早些年在《多功能录》中看到过避水珠。
避水珠本就是避水的好东西，适宜不识水性者和在水下探宝之人。
可它的功能，不止于此。
若是长时间与温凉灵物接触，避水珠会沾染上它的属性。
水与灵泉相处数百年，本就会高个档次，更别说它待的是灵气不断的洞府了。
她朝阴阳八卦镜看去，不仅没个不舒适的，连上头的东西，她也看清了。
离和坎。
她看了几本卦象书，从未实操过。
看了这明显相反的火与水属性，陷入了沉思。
火对应的离，明显比水对应的坎，强上不少。
何况，水也不是不能被它解决。
她还是决定冒险一试，祭出红莲业火，凭心念将它移到了阵法上头。
几乎是眨眼的光景，那阵法似是受不了般地颤动了，继而，是更大幅度的抖动。
阵法，有些变形了。
这还不停止，接下来，它的刺眼白光少了些，却还是执拗地不肯完全散去。
她见状，加大了红莲业火的火势，让它烧得更猛烈些。
终于，阵法在死命抵抗了大约一分钟后，停止了挣扎。
白色也逐渐散去，左上47度方向出现了个黑漆漆的孔。
“找到你了，小阵眼。”她嘴角噙了一抹笑。
按理说，阵眼不该是这个样子的，怎么说，都不应暴露得这么彻底。
可都被烧焦了，还有个什么好看的样子。
它没给你把阵法都弄成黑窟窿，都算是好的了！
她不耽搁，拿出白金色的小笔，写了个“破”字。
停笔的瞬间，“破”字听从她的心意，飞到了阵眼处，直直地嵌了上去。
那阵眼都来不及发出一声，也来不及做出一副拒绝的模样，就被消了个干净。
阵眼一破，阵法自然也破了。
她摆摆手，阴阳八卦镜飞到了她的手上，她看也不看，将它塞回了储物环里去。
小笔也顺她的心意，回到了它应该在地方去。
小凤凰见了，许久不说话的他，小跑了过来。
只是因着手短脚短，小跑还没她走路来的快。
她不禁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