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清朗如月的男音，带了丝丝的寒意，显得那么不近人情。
不难猜，就是那位出尘绝世的清冷修士。
妖艳女修听了，笑了笑，玩味道:“我不过是说说，云师兄你怎么还当真了呢？云师兄，这个资质不好的小女娃可不能得了你的青睐啊！”
“我记得，你师父唤我一声师弟。”他的话似是一把利刃，噎住了妖艳女修。
可她到底是个不安分的，道:“可就为这么小姑娘，你就要跟我伤了和气？”
“冯师侄。”他的话语虽简短，却带了几分莫名的强硬。
妖艳女修也是个火爆脾气，想再说时，却被身旁的几位面容年长许多的老前辈阻了阻，也噤了噤声。
那位清冷修士一话说完，便转过了身，低下头看着那个还不到腰间的小姑娘。
“你，可愿随我回望止峰？”
简单至极的话，听得出来他是个不善言辞的人。
姜清泠没有说话，只是用手轻轻碰了碰他。
不知是不是角度的原因，他修长的睫毛似乎颤了颤，他眼中的神色分外不同。
他不喜欢别人碰他。姜清泠心想。
一看到他的反应，她噌地收回了手，脸上有些无措。
他似是注意到了，平淡道了声“无事”。
他也不让殿上的人有过多的叽叽喳喳，云淡风轻道:“掌门，她，我带走了。”
上头的掌门听了，和颜悦色极了，与先前的那些人截然不同，道:“云师弟，慢走，慢走……”
听了这话，他道:“别跟丢了。”
虽没有指名道姓，可殿上所有人都知道他这句话的对象是谁。
姜清泠秒懂，想回话，可想想还是算了。
他走，她跟。
走了小几米的距离，他似是注意到她走得有些吃力，默默放慢了步调，随她的步伐走着。
待二人走得远些了，那些个人又开始议论了。
“一个两个的，都着魔了是吗？偏偏选个两个看着就没什么天赋的。”一个中年模样的修士喃喃道。
“可不是嘛，劝了还不听。这云衔带来的两个，看着都是不起眼的。要我说，这次要是收的徒弟资质不好，可都要怪云衔！”
妖艳女修眼见着满腔怒气无处发泄，便将气都撒在了云衔身上。
云衔站在角落里，也是个坦率的，道:“冯师叔，两个小姑娘都是有资质的！五色石测出来的！”
妖艳女修似是不喜有人反驳她，对云衔道:“五色石拿出来。”
云衔无奈，只好在储物袋里拿出了个平平无奇的白色石头来。
妖艳女修看了看五色石，又拿起来细细察看，接着，又往里头注入了几分灵力，探查起是否受损。
可怎么看怎么查这也是个好的。
……好极了，跟新的一样。
她的视线到了那五色石旁，却觉得少了点什么。
半晌，她道:“云衔，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云衔听了，目露几分慌张的神色，故作镇定道:“没，没有。冯师叔你多虑了。”
看着他露出的几分与往日紧张时候没什么不同的神色，妖艳女修开口:“云衔，我知道了。你少了灵力柱。”
云衔想着，冯师叔既然都猜到了，也就不会再问了吧。
他正想说声“冯师叔，告辞”后告辞，却被她突然来的一句“拿出来！”吓得虎躯一震。
他的声音带了明显的颤抖，他甚至做不到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师……叔……师叔，怎……怎么……了？”
“拿……拿什……么？”
“灵力柱，别装蒜了，拿来吧你！”她说着，竟是动起手来。
因着修为上的优势，她很快扒拉下了他的衣裳，可都这般了，还没找到那个储物袋。
云衔默默地合上了眼，若不是时候不对，或许真会流下那么几滴清泪来。
坐在正中的掌门有些看不下去了，开口道:“冯师妹，住手。”
作为掌门，他的话还是有几分分量的，让妖艳女修停住了扒下他下衣的举动。
可究竟是扒拉下来，还是摸索，是不得而知的了。
“云衔，拿出来吧。左右不是个丢人的。”
“再不拿出来，恐怕你的……尊严就没了去。”掌门在大殿上说着，也不直直看着一人，给足了云衔作为男性的面子。
云衔的眉头皱了皱，几乎要拧成麻花。他做了副慷慨赴死模样，道:“冯师叔，我拿，我拿出来，你不要再扒我的衣裳了。”
他说着，便从储物袋里取出了破碎的灵力柱。
冯霜刚想发怒，却在看到这灵力柱的破碎模样时，有了几分莫名的底气。
“我就说，什么好的灵根，什么上乘的资质，怎么可能被那两个平庸的小姑娘得了去。云衔，你看看，在座的各位看看，灵力柱都是个破的，能测出个什么来？”
她还没完，带了几分嘲弄的语气道:“要我说，灵力柱都是坏的，五色石也不见得有多好，刚才应是我检测技术不到位，错了去。云衔，你连检测工具都没带好，这下怕是带了两个废物回来。”
云衔听了，实事求是道:“冯师叔，灵力柱是在测小姑娘灵力天赋时自个儿碎掉的……”
他的语气诚恳极了，可在冯霜这位前辈的挑唆和诸位在场的前辈的应和下，那么的苍白无力。
“我先前不肯拿出来，只是怕……”怕师父知道了怪罪他。
“怕？怕我揭穿你的事实是不是？！”冯霜句句带刺，生生将人堵在了死胡同里。
“不是的，不是的……”云衔辩解着，他的脸上带了几分无措。
“冯霜，事情还没清楚之前，不要随便揣测他人。”掌门先前的笑脸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神色。
他也不叫冯霜师妹了，而是直呼其名。
这场闹剧，因着掌门的一句话暂时稳定了些。
他接着道:“云衔，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你是个诚实的孩子。”
“诸位，待宗门测试，实力如何，自会见分晓。”
话说完，他摆摆手，让云衔拉上衣服回他师父那儿去。
……没办法，他的师父走得好像有些急了，把他的徒儿忘在这处承受“水深火热”了。
云衔拉上衣服，还是那个清清爽爽的少年郎。他跑出殿内的身影，像极了个忙着逃出狼窝的幸存者。
掌门在上头维持着大局，道:“诸位师兄师弟师姐师妹，好好挑吧。”
在场的听到了，都是明白人，懂了。可冯霜却跟个炸药桶一样，嘀嘀咕咕道:“什么呀……”
在场的人心照不宣，没个提醒冯霜的。
得罪掌门还是忽视无脑师妹，他们懂得都懂。
在座的都不是傻的。收谁不是收，当然要收个灵根好、资质上乘的徒弟，或是同样天赋下与自己带几分关系、卖修仙世家几分人情的徒弟。
都是人精。
经过一番挑挑捡捡，几位峰主都收到了初步心仪的徒儿。
只不过，有的收了一个，有的收了两三个。
有的，用网网了最多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