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县,施府,韩顺义书房。
马车停落在施府门口,迈上台阶,施哲便被护卫告知,施顺义正在书房等待他,有重大事情发生。施哲一脸懵逼,使劲琢磨,难道是自己偷偷建别墅的事被发现了?
“工厂昨日发生巨大火灾。”施顺义面目愁容,唉声叹气道,才建设不久的工厂竟然发生如此严重的事。
“有人员伤亡吗?”施哲并不担心工厂是否损坏。
“已经让李洱去问了,还没有回来。可昨日火势巨大,在府内,便望见冲天直上的火焰,海边那一片天空呈现明亮暗红色,工厂多半难以保存,希望工人安然无恙,只是朝廷的赈灾粮生产需要延期,等待工厂重建。”
正说着,李洱领着工厂负责人安大前来汇报。
“情况如何?有无人员伤亡?”施顺义迫不及待问道,原本独独关心工厂损失的他,在施哲的感染下,同样担心工人的伤亡,这是老顽固潜移默化的改变。
“回老爷、哲少爷,工厂内火势已经完全控制,根据统计,目前没有工人受伤。”
“那工厂的损坏情况如何?”施顺义的心一直提在嗓子眼,还没等施哲询问,继续问道。
“工厂没事,昨日是有人将燃油泼在墙上,并未进入工厂内部,因此工厂内的设备并无大碍,只是木质的大门被烧成一堆木炭。”安大的话令施顺义如释重负,回答完施顺义的问题后,安大向施哲深深鞠躬,诚恳道,“请哲少爷原谅我们这群没见识的人,先前的安全讲座和演练,我们这帮目光短浅的人还埋怨您 ,若不是您的训练,昨日的大火,必然混乱不堪,工人们也无法控制火势。”
安大的话代表大部分工人的心声,在洛朝,文化普及率如此低下,更别说消防安全知识。
“没事,我知道你们埋怨我,但是能够将这些知识记住,关键时刻还能保持冷静的头脑,实际应用,我就很满足了。安大,工厂那边你让人统计统计,哪些设施损坏就派人采购,工厂这几日就不要动工了,先将厂内清洗干净,找几个漆匠重新刷墙。其他的,等我回工厂,再安排。”
“是,哲少爷,我马上回去安排。”
李洱带着安大迅速离去,屋内只剩下三人。
“好啊,”施顺义长舒一口气,而后看向施哲,“哲儿,祖爷爷也得向你认个错,之前还反对你用砖头、水泥修建工厂,是祖爷爷目光短浅了。”
“没事,祖爷爷。我本来就防着这一手,放火的人多半与刺杀案后的凶手有关,而且必定是施府内奸传出的消息,对方害怕施家生意做大,急于销毁工厂,才有了这纵火案。”施哲思考片刻后,继续说道,“祖爷爷,我打算让工厂停工十几日,您写书信告诉朝中大臣,让他们转告皇帝,施家工厂被歹人纵火,需要重建,目前无法生产泡面。我倒想看看,以官府的力量,能不能查出背后真凶。我们不能一直挨打,必须要反击!”
“可如此做,无法按时上交赈灾粮,施家也会受罚。”
“无妨,仓库里有之前的储备,足够继续向灾区运输十五日,等朝廷派人下来查案后,工厂再开工。另外,此事一定要让李洱知道,他的嫌疑最大。”
“可近几日护卫报告,李洱没有任何可疑行为?”一旁的黄滨发声,府内几个大小管事,近两个月都由护卫轮流换班盯梢,去过哪些地方,见过什么人,记录在册,一旦有任何可疑行为,立即上报。
“黄护卫考虑过护卫队内有他的人吗?”施哲抛出一个“炸弹”,李洱表面上越是没有问题,本就是最大的问题。其他几个管事,平日里接待几个亲戚、好友,在酒楼里招待客人,日常的交往未曾断过,单独李洱,卷宗之上记载其在施府附近曾购买一间住宅,供家人居住,而两个月来,他仅仅回去过一次,据下人讲述,李管事以前每月至少回家看望四、五次,可能是府内最近事务繁忙导致。
黄滨瞳孔骤缩,倒吸一口冷气,护卫队有问题?如果护卫队内有李洱的人,恰好由其监视,那么即便李洱存在可疑的行为,也不会记录在案,一切便说得通。
“老爷、哲少爷,此事需仔细斟酌,护卫队内存在问题,不是小事。”黄滨心中没了底气,内奸可能会是所有人,即便自己信任的手下同样需要盘查。施家,四面漏风。
“没事,黄护卫,此事我正在谋划,不需要大刀阔斧地搜查,我会让内奸自己浮出水面,但前提是先将李洱的身份确认,其他的后边我会整理一个计划,到时候祖爷爷和黄护卫一起配合即可。”
“好,如果需要帮助,告诉祖爷爷即可。”施顺义将权力交于施哲,他的身边,必定有几双眼睛盯着,一旦有任何动作,必将打草惊蛇,而施哲几乎所有时间都在工厂内度过,身边的人更加可靠。
永嘉县,钟府,钟瓯越书房。
钟瓯越聚精会神,表情愈发严肃,仔细浏览面前的信封,信件很薄,文字只有两张纸,然而内容,却让钟家家主紧张不已,额头渐渐覆盖细密的冷汗。这是施家传出的信件。
“老爷,他传来什么消息?”等钟家主从头看完信件,李越轻声问道。
“大火没能烧毁施家工厂,甚至完全不影响继续生产,可是施家打算将此事上报朝廷,谎报因歹人放火导致工厂停工,请求朝廷派人彻查。”钟瓯越瘫坐在黄花梨木雕刻的木椅之上,五指紧紧扣住握把,闭目思考,寻求解决方案。
“不是有韩县令,为何要向朝廷上报,这可是越级之事?”李越顿时慌了神,一旦朝廷介入,即便无法查到钟家,可日后再对付施家,难上加难。
“之前赈灾粮之事,施家便已经与韩令全互生隔阂,何况施家奉旨办事,纵火烧厂是与朝廷作对。”
“还有韩县令,向他寻求帮助,看看能否从中周旋?”李越提出对策,此事钟家无法凭一己之力解决。
“呵呵,他?他韩令全能不落井下石便不错了。他愿意支持钟家对抗施家,只不过想坐山观虎斗,收渔翁之利罢了。现在找他,非但没有任何帮助,甚至调过头来供出我们。”钟瓯越嗤笑,钟家已是一枚弃子,再不思考对策,将有灭门之祸。
“你现在马上派出杀手,将纵火之人斩尽杀绝,在尸体上挂几个其他小商行的身份牌子,无需真实身份,速去。”
“是。”
纵火之人是附近的山贼,受钟家重金聘请。这些山贼身份不明,即便出事,也能随意丢弃,他们人间蒸发,难以引起他人注意。至于挂上小商行的身份牌子,混淆视听罢了,施家已有所察觉,无法随意找几个替死鬼搪塞。
施家,竟能走出如此一步杀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