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日十八时三十分,埃西莉亚·格林离开了宿舍,跟着导航前往第一代宿舍区。
圣弗格森建校之初仅仅招募了五十名学生,这些学生都来自几个世纪前的贵族家庭甚至各国王室,血脉魔法天赋极高,第一代宿舍区就是专门为这些天之骄子设立的豪华城堡。
后来圣弗格森历经几个世纪,招生人数不断扩张,一代又一代的宿舍群被推翻重建,化为今天的现代版宿舍区,仅有历史文化浓重的第一代宿舍得以保留,学院方就将其一楼大厅作为每年迎新舞会的宴会厅。
路旁的树影在晚风中婆娑,草坪上的油灯悉数跃起暖黄色的豆大烛光,深蓝色的天空下,她慢慢前行的身影显得温和而迷胧。
越往前走,随着时间的流逝,周围的光线越来越暗,道路两边的路灯光亮在夜色中愈发突兀,不知是不是这条路平时比较偏僻的缘故,此时她的周围十分寂静,没有她想象中的热闹喧哗。
她低头看了眼在夜里发着白光的智网,路线并没有出错。
走着走着,她的耳畔渐渐响起了轻快悠扬的乐曲声,她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前方的道路被高大的树影遮挡,然而树后传来的暖色灯光星星点点,夺目绚烂。
她拨开树枝往前走,看见不远处的山脚下,正坐落着一座灯光亮起、华贵古典的城堡。
城堡前的小道上铺满了石子路,埃西莉亚穿过一排排喷泉与雕塑,走到石子路的尽头,双手覆盖在城堡的大门上。
微风拂过,墨绿色的裙摆随风轻轻晃动,西装外套的扣子扣到最顶上,灰白色的头发盘在脑后,只留下两缕碎发在额前妥帖安置。
她的双手施力,轻而易举地推开了城堡的大门。
乐曲声和灯光向着她一起奔涌而来。
淡蓝色的眼眸抬起,向前方注视着。
一排排宴席长桌上,茶水酒水错落摆放,各色糕点比比皆是,烤鸡的香味诱人生津,鹅肝和牛排静静躺在盘子里……
仰头看去,盘旋而上的阶梯一眼看不见尽头,湮灭在隐隐绰绰的烛光里。
而正前方的舞池,空无一人。
整座城堡,乐曲喧哗,灯光明亮,却仅仅只有她一位来宾。
在这样一个巨大且空旷的地方,埃西莉亚内心的惊疑被放到了最大。
她一步一步往前走着,走到舞池的中央,仰头看向高墙上挂着的巨大时钟。
“铛——”
“铛——”
“铛——”
分针归零,时针正位,在耳畔忽然放大的钟声盖过了不知源头的乐声,一下又一下敲击在她的耳边。
眼前的世界,如同镜子一般,折出蛛网般的裂痕,而后骤然破碎。
她下意识闭上眼,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再睁开眼时,耳边穿来一声咒骂。
“埃西莉亚!!!还不快滚过来——”
尖利的女高音刺得她耳膜生疼,她怜惜着今夜多灾多难的耳朵,默不作声地打量起了周围的环境。
一个破破的小木屋,一张破破的桌子,几把破破的椅子,还有一扇将要倒下的小木门。
女高音正是从小木门外传来。
她尽量放轻动作推开了木门。
“咯吱——”
“你给我滚过来!”
埃西莉亚迷茫地看向那位妇人。
她的身前系着被洗得发白的围裙,身上的衣裳裙摆垂地,像极了她见过的那些几个世纪前的油画里的女子。
反正,不像是这个时代的正常打扮。
算了,都在魔法学院里了,还在意什么正常不正常?
要是天天被学院这么折腾,不疯就够好了。
那与进入空间球百分百相似的感觉,已经告诉她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学院官方。
这是怕新生舒舒服服过了一个月后耽于娱乐不思进取,所以趁开学来场开学考试吗?
思路几经回转,她决定继续走走剧情,看看这破学院到底想要她干什么。
“这么磨磨蹭蹭的腿断了?你是不是想死啊?”
一把扫帚迎面飞来,她急忙躲开。
呦吼,这是什么开局?
她站定,朗声询问:
“有什么事吗?”
一个袋子朝她飞来。
“去买菜!今晚有人来吃饭,给我滚快点,赶紧的!”
埃西莉亚伸手一下接住袋子,唯唯诺诺地出了门。
她倒是想打NPC,不过之后的剧情走向还不清晰,倒也不必当场报复回去。
而且趁此机会出去探索一下也很好。
至于买菜?
不太懂这边的物价,有点为难她。
埃西莉亚看着面前拥挤的街道,闭了闭眼,而后勇敢地迈开步子。
街道两边的地上是各式各样的菜摊,烂菜叶和发臭的水果挤在脚下,让人防不胜防,西沉的太阳落在一旁的屋檐上,街上此时人来人往。
根据房屋的样式,大体可以推测住背景设立在几个世纪前的西方平民世界。
她继续往前走着,同时小心地倾听周围人的交谈。
“怀特家那小子又打死了一个老婆……”
“那不是上个月刚买回来的吗?”
“是啊,真是浪费钱。”
……
埃西莉亚略过这两位在水果摊前交头接耳的妇人,继续往前走。
“这家的菜老是有烂叶子。”
“你是什么大小姐啊还讲究这些?有得吃就不错了!”
……
“诶呦呦你是不知道,那女娃娃哭得可响亮了,听着可惨喽。”
“谁让她是个没把的,不淹死留着赔钱啊?”
……
路旁的店内突然蹿出来一个灰头土脸披散着头发的女人,正在尖叫,身后追来一个男人,拿着扫帚杆死命打在她身上,从她身上传来的声音沉闷而响亮 。
那男人怒吼着:
“连个碗都洗不好,买你回来有个屁用!”
那女人一边求饶一边躲闪,只等来男人一下一下的谩骂与殴打:
“个赔钱货!
“丑得像猪!
“臭婆娘!”
女人从她身旁跑过,周围的人热热闹闹地挤在一起围观,等到男人掐着女人的脖子把她拎回屋里,人群才渐渐散去。
“卖鞋的又打老婆喽!”
“连个碗都洗不好,是我我也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