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路川明连声咳嗽,右手使劲拍打着老宋头的肩头,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
“老宋,我觉得吧,你碰到的道士怕不是个骗子,哪有什么血光之灾,有吗?没有吧!”
路川明一句话直接否决了宋老头的说法,接着又在一旁胡乱扯了几句后,见老宋头仍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突然瞪大着双眼,右手往宋老头的鼻子下一抹,手上陡然多沾上了些许血液,假装看不清似的,只见他露出一副吃惊的表情,带着不可置信的语气说道:“唉!宋老头,你看,你这怎么流鼻涕了呢,还流这么多,是不是发烧了!”
还不待宋老头反应过来,趁着他正愣神之时,一块碎银已然悄悄的被塞进了他的手中。
宋老头手掌下意识紧握,原本紧皱的眉头刹时松懈开来,脸上露出一副讨好的表情,也不去管鼻子内流的血了,笑嘻嘻的说:“唉,少庄主……你看我这整的。”
“是,我这是发烧了。”
“或许是老头子我昼夜辛劳,不辞辛苦的看管牢里的犯人,在夜间不小心染了些许风寒。你看,这鼻涕流的……真不是时候!老头子我有错啊,理应让少庄主您看见我昂扬的精神,伟貌的身形,这这——闹的,让少庄主见笑了!”
宋老头拿袖子两边随意的往脸上擦擦,结果两抹殷红的血迹就飙飞到他脸庞两边,看着甚是搞笑。
但老宋头毫不在意,仍旧一脸笑嘻嘻的模样,见着路川明到地牢,稍稍思考一番便明了了他来的目的。
闲话扯完,只见老宋头开口道:“少庄主,您是来看哪位犯人?怎么,这牢里哪位犯人惹了您,这您得告诉我,让我知道我撒丫子脚筋都给他抽了!”
路川明撇了撇手,只是说道:“带我去看看今日庄里抓来的那几个碟子,顺便给我整一套手段,好久没动过手了,现在想熟悉熟悉……”
宋老头听罢,取了挂在墙头的钥匙后,去一个小室里叫了人,让他们随后拿来手段,然后重新返回来,一路上引着路川明朝一个阴暗的通道内走去。
这一路上走着,宋老头脚步轻轻,手里的钥匙一晃一晃的,他表面上是笑着,内心则大呼一声:芜湖,哀哉!?'?' ?
他默默为那几位今日才刚见过一面的几个碟子默哀三秒,真是可惜了那几条鲜活的生命,今晨还是新鲜热和的,明早怕是便要冻僵了。
要知道路川明近几年来,因为身体原因未曾再来过这牢里,如此自然也没再碰过这些手段。
可从前他武功还在的时候,那时还未曾游历江湖,所以就喜欢来这牢里,亲自给那些嘴硬的犯人上点小手段。
一开始他还稍显幼稚,可是到了后来,只不多刚过一个月,他那手段便是牢里最富有经验的狱卒也只叹罢,自愧不如!
但凡是落入咱们这少庄主手里的,没一个身上是多余的!
宋老头年纪大了,对拷问牢犯已没了精力,自然也不会喜欢待在那观看,所以等往地下走到玄字层时,打开那扇朱雀大门后,便将那间牢房的钥匙交给路川明,自己先行离开了。
这座监牢有一部分建在了地底下,整体构造拢共分为三层,最上层即暴露在外头的黄字层,然后是稍入地下约一丈深却又有一部分裸露在外的玄字层,以及唯一一个建在地下十丈处的天字层。
那几位碟子本来不该关在玄字层,毕竟他们那点修为还不配,但事情从急,既然外来势力已然插手山下那座城,那便得重视三分。
这片地域包括那座城说到底都是明山庄的。
路川明此番来这里,便是想要从那几名碟子手里知道一些关于他们背后势力的情况,以及那柄秋雨的下落。
他入了玄字层后,沉吟一会儿,那抬起头来的眼眸里闪过一抹精芒,心里大概已经想好怎么来处理了,便加快脚步,按照宋老头说的,过了十一个牢房,这才停了下来。
在暗处有几道隐晦的视线扫过,见是路川明便又很快就消失了。
路川明也没理会,视线向前看去,牢房内混着潮湿闷热的显眼的臭气,还有能够让普通人险些窒息的脏乱环境映入眼帘。
几只苍蝇在那不停的嗡嗡叫,三处墙壁上有着些许前人留下来的血印,半空中用精铁吊着一个人,光线暗淡,人影模糊。
滴滴血珠顺着无力摆动的双脚下落,铺平的杂草上流下一片暗红色彩,铁链刺入两肩,在微弱的空气中发出一点点颤音。
路川明的整张脸都被黑暗藏起来,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他轻轻打开牢房上的门,一步步走入里面。
身后突然出现两个人,他们一个个将手段摆好,然后在吊着牢犯的身影面前放好一个架子火盆,十几颗早已烧的烫红的煤炭将一个铁烙子紧紧裹住。
淡淡的火星在牢内迸射而出,燃烧的焰火给这昏暗的房间带来些许光亮。
手下人面无表情,迅速上前按住碟子的痛穴,刹时一阵强烈的刺激从痛穴处的神经传入大脑,那名碟子陡然醒了过来,在半空中倒吸一口凉气。
一双昏沉沉的眼眸朝前看去,只见着面前的三个模糊的身影,等自身痛穴再一次被按住,那股刺激感更加强烈几分,让碟子忍不住大声发出惨叫。
嘶!
——啊!
见这名碟子醒了过来,路川明直勾勾的盯着他,就像猎人常年盯着自己的猎物一样,赤裸裸的要见血!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挥挥手示意两名狱卒离开,他们得了令,对少庄主点了下头,便迅速离开此地。
不过在牢房外的阴影里,却仍有几道视线存在,这是为了他好,以防他这个少庄主出了什么意外。
那名碟子醒过来后,沉默的看着路川明,一直不言不语,只是微闭着双眼,在半空中粗喘着气。
他的身上有许多伤痕,很明显庄里早已派了人来审过他了,不过让人难得的是这碟子的嘴巴还挺硬,硬是昏沉过去,也没透露什么情报。
碟子在被捕后也从未说什么——放开我!你知道我背后是谁吗?
他从未说过这些话,就只是不断的解释说什么误入之类的,毕竟看庄内抓他时的架势,也不是好相与的主,不能给自己的主上添麻烦。
一开始碟子还以为自己只不过是吃点苦头,但见自己被审视时庄里人对自己身后势力的重视后,这名碟子才觉得自己应该先死为妙。
不能将自己背后的人随意暴露给一个未曾听闻见闻过的势力,但是这名碟子也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前提只不过是看对方用什么手段罢了。
路川明脚步声很轻,如果不仔细听的话根本察觉不到异状,他走近这名碟子,在他一片寂静之中,陡然伸手抬起他的下巴。
一双泛黑的眼眸直视着碟子的眼眸,深邃的瞳孔内倒映出一方幽潭,潭底里有一片漩涡,好像是深渊。
一朵静静的摇曳的黑莲扎根潭水里,淤泥覆盖而下,莲瓣舒展,莲藕上颗颗莲子泛着暗紫色云纹。
整朵黑莲轻舞,看着另一人的眼睛,好像在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