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上台吧。”
莫测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程阮感受到了笼子开始缓缓移动。
盖着红色绒布的玻璃缸在舞台中间停下的片刻，场下变得寂静异常。
这自然不是因为程阮的出场，而是因为这地下卖场的主人做出了噤声的手势。
这青尾来到这里时就被汇报上来了，他倒要看看青尾有何他特别之处。
从台侧，穿着白色长袍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走了上来，左手轻触右肩微微弯腰，向在座的各位宾客行礼。
“欢迎大家来到这里观看我们的压轴商品——”
随着他的手臂伸出，指向了被绸布盖着的长方体。
后方的控制人员电动机械臂，将绸布在教头话音落下的瞬间掀开了这层厚重的布料。
男人的嘴边挂起了笑意，接着说出下来的话：
“青尾人鱼。”
冷白的刺眼灯光打在了舞台中央的巨大玻璃容器上，黑色的长发青年睁大了眸子，水光盈盈中透露着惊恐和恐惧。
青色的鳞片反射出炫彩的灯光，冷在做的宾客们吸了一口冷气：
好漂亮的人鱼。
程阮在布帘掀开的瞬间被四周打在他身上的灯光晃了下眼睛，等到能够看清后，程阮吃了一惊——
下面是一个能容纳近百人的阶梯座位，几乎座无虚席。
每个前来的宾客都穿着相同的白色袍子，戴着带色的面具。
仅有一人不同。
那人坐在第一排正中间的座位上，黑色的修身西装在一片白色中极为显眼。看到程阮漂亮的眼睛盯着他看，那人乐了，似乎是迫不及待，摁下左侧的耳机说道：
“直接进行拍卖吧。”
台上的男人似乎停顿了一下，点了点头将话筒拿开小声应答：
“是，主人。”
看了一眼缸中的程阮，戴着银色面具的教头开始介绍他的特点：
“相信大家在这里看到过不少的赤尾、紫尾，但这青尾肯定是第一次见。”
“青尾不只是颜色特别，还有一项不为人知的能力——那就是这双漂亮的尾巴，可以变成双腿。”
此言一出，下面一片哗然。
“什么？从没听说过。”
“那我这把可是要拿下了——”
“也不知道这真的假的啊？哪有又是人鱼又是人类的！”
“怎么会有假，你敢怀疑这里的老板？”
“那可是不敢。”
……
眼见这讨论似乎是永无终止的，男人拿起话筒轻咳两下，打断了众人的议论：
“童叟无欺。”
“想必大家已经迫不及待举起手中的竞价牌了，今天我们略过表演环节，直接竞拍！”
“900万！”
“1000万。”
“五千万！”
……
程阮看着下面不同的位置上不断树立起的牌子，心凉到了极点。
一点逃跑的机会都没有，竞价完成之后完全不知道会面临怎么样的状况，到时候的危险比现在只多不少。
“一亿。”
程阮注意到有一处地方的竞价牌总是在有人出价后举起，势在必得的态势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程阮朝那边望去。
那人包裹得很严实，只有举起竞价牌的那双手是唯一露在外面的身体部位。
修长，有力。
不知道为何，程阮总觉得这很令他感到熟悉。
这种熟悉感，应该是来自于——伽莱。
可是一想到这个名字程阮就几乎可以直接否定。伽莱是黑尾人鱼，根本不具备能够在陆地上行走的能力，他们是不可以离开海洋的。
那人的身体虽然被包裹住了，但是依稀可见双腿的轮廓。
价格加上去了，自然竞拍者的数量就会减少。
渐渐地，场上变成了两者争锋的态势。
程阮看着那边，又觉得那人起气质架势很像是卫时予。
……
算了，可能人在群途末路的时候就会像回光返照一般回忆起自己熟悉的人吧。
毕竟他在这个世界也只有这几个相熟的人。
程阮干脆闭上眼睛等待最后的审判。
中间坐着的地下卖场主人不知道何时已经离席，明明是他提出的提前竞拍，可是竟然踪影也不见了。
在二楼的监测室里，黑色西装的男人缓缓找下了面具……
那是一张冷峻的脸，高大的身形和白色衬衫包裹下的肌肉彰显着这个Alpha的强悍实力。
整张面庞上那双眼睛与卫时予很是相似。
他就是帝国二皇子——卫时亭。
“下去传话吧，青尾是非卖品，暂停拍卖。”
“啊？这样可能会激起众怒的，主人还请再考虑一下。”
他身后立着的是从闻言有些震惊，不清楚自家主人怎么突然做出这样冲动的决定。突然将卖品收回，这与卖场之前制定的规矩相违背。
卫时亭转过身来，勾起一抹浅笑，眼睛中却全是倨傲与玩味：
“考虑什么？这本来就是我的场子，自然要按我的心意来，再说——”
“我亲爱的三弟不是对他志在必得吗？那我更要留下他了。”
德恩震惊于卫时亭的话，瞪大了双眼。一时间将主从礼仪都放在了脑后，惊讶道：
“啊？三皇子竟然也在？！”
“67号。”
卫时亭转身，用手指在玻璃上敲击了两下，示意卫时予的位置。
其实他能分辨出卫时予，完全是因为刚才在某一瞬间，卫时予着急喊价，忘记了打开变声器。虽然仅仅只有一个字，他却刹那就认了出来。
德恩反应过来，赶忙弯腰行礼，为卖场安全的问题请罪：
“抱歉主人，我们……”
“下不为例。”
“是。”
德恩有些惊讶，但还是应答行礼。
“等等——”
德恩正准备退出门去叫停拍卖时，被卫时亭喊住了。德恩回头，之间卫时亭站在落地玻璃前，声音不带半分情绪：
“门口检查的那几个人可以除掉了，没用的人留着可真是浪费空气。你说对吧，德恩？”
“是，主人。”
德恩领命赶忙出了门，心中暗道这才正常。刚才突然的宽恕吓了他一跳。
“小青尾……还挺有意思，竟会有人能有与卫时予斗这么久竞拍。”
卫时亭望着玻璃外还在加价的两人，摸着下巴思索了许久，都没有在帝都找出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