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在海洋中飘散……
人鱼原本英俊的面孔被弹片和弹药炸得几乎看不清五官。
身体破碎的地方被铁丝拼接起来，构成了三具残破却又完整的躯体。
程阮的眼前又出现了那艘军舰。
黑色的管口依旧还立在那个地方，等待着人鱼们的到来。
程阮焦急的大喊，却叫不出任何声音。
程阮想要冲向前去拉住他们，可是身体定在原地，关节就像被固定住了，不能移动丝毫。
三个蓝尾人鱼僵硬的将头转向一处，像是核对目标。
不要……
程阮在心里祈求着：
不要冲上去了，会死的！
对完暗号的人鱼挥动手臂，摇动残破的鱼尾，做出想要向前冲的姿态。
下一秒，像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破败的躯体在这一刻爆发出非同寻常的力量。
程阮睁大了双眼，目光移向了军舰的管口。
只见那枪管缓慢移动，瞄准了三个人鱼中的一个。
导弹射出的瞬间，程阮眼中的世界变得缓慢……
不要！快躲开！
程阮无声地嘶吼着……
在导弹即将接触到人鱼身体的那秒，这个世界扭曲成了碎片。
“快走开！”
程阮惊叫着睁开眼睛。
这是……
礁堡？
程阮转头，就看到了坐在床边满眼担忧的菲莉娜。
菲利娜看到程阮醒来，开心得几乎落了泪，赶紧去叫门口坐着的伯格国王。
“你快进来，阮阮终于醒了！”
说完偷偷将眼角滑落的珍珠攥在掌心，藏进了暗兜里。
转头攥住了程阮的手，询问着程阮的情况。
“阮阮，怎么样了？头还疼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程阮到现在都走不出梦境里的情景，三条人鱼的样子现在还历历在目。
他们狰狞的表情，瞬间变成碎片的身体……
程万怔怔地看向菲莉娜，猛得起身抱住了她。
“母后——”
程阮的下巴放在菲莉娜的肩上，眼角的的泪水不断落下，变成珍珠漂浮在周围。
“他们……他们本来不用死的，如果我再快一些，只要再快一些就好了……”
程阮断断续续地诉说着，声音有些颤抖。
每回忆一遍，那景象留在脑海里加深一遍。
菲莉娜轻轻拍着程阮的背，语气中满是心疼：
“不怪你阮阮，你第一次去战场。”
“那里是生死无常的地方，你救下蓝羽和蓝离已经很不容易了。”
说到这里菲莉娜突然想到了程阮为何会出现在战场上，一下子怒气上头。
“都怪伽莱那个小子，非得把你往战场上领。”
“哪能带着你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你父亲母亲……不说了，到了你，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再在那里出事！”
说道动情处，菲莉娜的眼角也落下了泪。
程阮看到菲莉娜情绪如此激动，不知该如何做，手足无措地拍了拍菲莉娜的肩膀：
“母后，我……”
菲莉娜愤愤不平地继续和程阮讲：
“母后已经替你教训过他了，这次他在战场一个月都不会回来！”
“一回来就祸害我们宝贝，赶紧让他离得远远的！”
“礁堡门口都守了人，阮阮放心，这些人都是防着伽莱的，只要他敢往里闯，我和你父王就立刻赶过来。”
“这次不让他记住，绝对不可能再放他来见你的！”
一旁的伯格国王看着菲利娜义愤填膺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又眼神关切地看向程阮：
“阮阮现在怎么样了？还难受吗？”
“没事了父王。我，我只是昨天有些吓到了，没什么大事的。”
伯格站在菲莉娜身后，皱着眉点了点头。
菲莉娜又拉着程阮说了好多话。
程阮刚刚经历生死，情绪不高。但依然积极回应着菲莉娜的话。
伯格看着强颜欢笑，不想让自己和妻子担心的程阮，心里软下去了半截。
程阮蔫蔫的还是没有什么精神，
“好了，咱们回去吧。让阮阮好好休息。”
伯格看程阮已经疲惫了，拍了拍菲莉娜的背，轻声说。
菲莉娜被伯格的话点醒。
刚才心切，此时才注意到程阮的异常。
菲莉娜赶紧站起身来，拉住伯格的手，对床上的程阮说：
“都怪我，刚才竟然没发现。”
“阮阮好好休息，我和你父王明天再来看你。”
说要又俯下身子抱了抱程阮。
“嗯嗯，母后父王再见。”
程阮看着眼前的伯格和菲莉娜，乖巧地告别。
伯格牵着菲莉娜走到门口，菲莉娜还不放心地回头看。
程阮冲着菲莉娜笑了一下，以示自己无碍。
菲莉娜这才转过头，和伯格一同向门外走去。
程阮看到伯格和菲莉娜离开，才又重新躺在了床上。
望着半开的贝壳床顶，程阮思考着……
他对于人鱼一族有着独特的归属感，这份归属感使他在面对同族死亡时怀有激烈的情绪。
程阮不明白为何在这个世界，自己的情绪变得如此激动。
好像自己经历过人鱼族的兴衰，重要的死亡节点。
他并不觉得原身所经历的剧情会对他有这么强的影响，程阮更偏向于自己可能与这个世界有某些固有的联系。
程阮放空思绪……
这个世界自己的最终剧情，可能是传送文件给卫时予。
但如果这份文件是伯格国王被杀的导火索，程阮认为自己不可能将这份文件传递出去。
人鱼王族……
057曾说过这个世界他的剧情并不完整，需要后续补充。
既然如此，他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和前几个世界一样，或者死亡。
他一个人换来伯格和菲莉娜的生命，人鱼全族的生存，是值得的。
程阮暗暗决定，
既然知晓了百分之一的可能，那么到了那一步，他会做出和剧情不同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