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桉的拳头落在沈叙言的脸上，沈叙言被这力道打得偏过头去。
“呃——”
沈叙言用手触摸嘴角，摸到了猩红。
沈桉刚才几乎是用十成十的力气打出的拳头。
看到沈叙言嘴角的血，沈桉只觉得还不够解气。
他握紧了有些发麻的拳头，声音颤抖地质问沈叙言：
“沈叙言！小阮，小阮他还那么年轻，你怎么能让他现在就去死——”
“小阮刚才在我的怀里，疼得站都站不住，连一点力气都没有……”
“你怎么忍心为了一己私欲，将小阮害成这个样子！”
沈桉墨绿色的瞳孔里都是愤怒，像是要把沈叙言焚烧。
沈叙言顺着背后的房门，滑落到了地毯上。瘫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壁灯。
长发因为刚才的奔跑显得有些凌乱，眼神没有了平常的锐利，空洞枯朽。
嘴角的伤痕更显得有些狼狈。
沈桉的话就像刀子，一寸一寸扎进他的心。
是啊，
如果不是他妒火焚心，阮阮又怎么会到了这样的境地。
如果自己再理智一点点，再忍耐一点点……
沈叙言此时看起来更多了几分沧桑。
沈桉收起了半自然的状态，坐到了沈叙言对面。
沈桉看着紧闭的房门，想到今日之事只是开始，程阮日后还要经受更多的痛苦。
一日比一日重，
最后消失在这个世界。
沈桉用拳头重重地锤击墙壁，拳头的骨节处都破皮流出了血。
沈桉怨恨得盯着沈叙言：
“为什么，在遭受这些的不是你……”
沈叙言瞥向沈桉，没有说话。
对啊，
为什么不是我。
为什么不能让我替阮阮承受这些痛苦呢……
沈叙言神色一滞，脑海里闪过几张泛黄书页上印着的法阵。
等等，
替！
“替，你说得对，我可以替阮阮的！”
沈叙言的眼睛仿佛又有了光彩，嘴里念念有词。
“可以的，还有办法，有办法的……”
沈叙言一手撑在地上利落地站起身来。
他记得书房中有一本古籍中讲过，血族与被初拥者可以共担身体的痛苦，如果自己找到了秘法，是不是阮阮就可以不用死了……
沈叙言顾不上形象，大步跑向书房。
“沈叙言！你干什么去？！”
“别废话，过来帮忙。”
沈桉看着沈叙言的样子，觉得他似乎是找到了可以解救程阮的方法。
连忙大步流星跟在沈叙言身后，进了书房。
沈叙言从小涉猎众多，书房里的书为沈氏家族世世代代传习，浩如烟海。
沈叙言近乎千岁，也只将其中的书籍了十分六七。
这本秘法是在百年前读过的，沈叙言已不记得具体的位置，爬上书架开始翻找。
沈桉跟在身后，抬头看向沈叙言，声音有些急促：
“找什么？”
沈叙言从书梯上看下去，对沈桉说：
“蓝色书封的古籍。里面可能有救阮阮的办法。”
“我来和你一同找。”
沈桉不再多言，立刻蹲在地上从最下面一层的书架找起沈叙言口中的书。
书架的书大半都是沈叙言所说的蓝色书封的书本，很难从沈叙言记忆中得到什么可用的信息。
寻找时还要大致浏览，以防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沈叙言和沈桉从白天找到了夜晚，才翻阅了一小部分的图书。
沈桉揉着有些昏花的双眼，看向还在翻找的沈叙言：
“这办法最好有用。”
尽管只有那么一丝的希望，他们也要拼尽全力。
阮阮不该，
也不能离开他们。
沈叙言从书中抬头看向沈桉，沉声道：
“我尽力。”
——————
听到凌风在门口禀告程阮醒来的消息，沈桉扔下手里的书就向医疗室跑去。
沈叙言心中的担忧少了些，放下书，从书梯上下来后也向医疗室的方向走去。
但走到门口，沈叙言却迟迟不敢拉开那道门。
沈叙言不知怎样去面对病床上的程阮，
也不知道程阮在知道自己的病情后，后用怎样的态度来对待他。
沈叙言从门缝中向里窥探，
沈桉坐在病床边向，将被子给程阮向上拉了拉，轻声对半睁着眼睛，还有些虚弱的程阮说：
“小阮，别担心。我和沈叙言已经再找办法了……”
“不会和医生说的一样的。”
程阮已经知晓了自己的情况，心里还有些发憷。
刚才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感觉到最后似乎四肢和肌肉都因为疼痛而痉挛，神经的疼痛遍布全身。
程阮真的害怕再体验一遍了……
现在他的身体都还处在虚浮的状态。
这事情虽然与沈叙言脱不了关系，但大部分原因应该是与系统的判罚有关。
但——
鉴于沈叙言前几日的暴行，
程阮决定这几天不要理沈叙言了……
沈桉回来，他好像了有了一个小小的靠山。
这属于是“狐假虎威”吗？
程阮暗暗想。
毕竟刚才听沈桉说他将沈叙言给揍了，程阮还笑出了声。
不过，
为何不见沈叙言的人呢？
程阮舌头舔了舔破皮的嘴角，声音沙哑地问沈桉：
“沈叙言呢？”
“我们不提他。”
沈桉看着程阮干裂的嘴唇，拿起床头柜上装着温水的水杯。
在听到程阮口中出现沈叙言名字的时候，眉毛微皱。然后岔开了程阮的话：
“小阮，喝些水。”
沈桉将水杯中的吸管递到程阮嘴边。
程阮刚才疼出了许多冷汗，如今确实有些渴。
含住沈桉递到嘴边的吸管，喝下几口温水。
沈桉也不说话，一时房间里只有程阮吞咽的声音。
沈叙言在门口，听到程阮问到他的名字时，生出了想要推门而入的冲动。
但当手握上门把手时，又退缩了。
沈叙言觉得自己有些“近乡情怯”的感觉。
看着程阮嘴唇发白，小口喝着沈桉递上的水时，愧疚感又盈满了心里的每一个位置。
沈叙言此时才发现他是一个怎样的懦弱者。
甚至不敢推门进去，去见程阮一面。
他怕程阮对自己疾言厉色，又怕程阮看到他时满眼失望。
沈叙言转身，又向书房走去。
如今看到阮阮醒过来，他的心放下了一点。
他要去找，
直到找到了办法，再去见阮阮。
到时无论阮阮想要他怎样补偿，他都愿意。
沈桉察觉到沈叙言的气息已经不见了，回头向门口望去。
细小的门缝中，窥不见一人。
程阮看到沈桉的动作，轻声问：
“怎么了？”
“没事，风把门吹开了，我去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