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阮被丢在了偏僻的街道里。
这条街道连点灯人似乎都不在乎，三十米只有三盏昏黄的纸灯笼挂在灯杆上。
冷风呼啸着，发出“呜呜”的声音。
程阮揉了揉酸痛的胳膊和被摔的钝疼的屁股，站起身来。
月黑风高
确实是适合杀人放火。
四处都是暗巷，路错综复杂。黑暗阴森的环境，程阮穿梭在里面，等待着死期将至。
程阮越走越怕，他现在嗓子像被刀片划过一样，全身酸痛，还要在这里等死。
程阮心里默念着：
杀手大哥给我个痛快。
一边继续向未知的路的前方走去。
突然，一根雨丝飘在了程阮脸上。
竟是要下雨了吗？
真讨厌，
死也不给我个干净的天气。
程阮暗暗吐槽，裹紧了身上的袍子，目光闪烁地走在昏黄的巷子里。
突然——
身后好像响起了脚步声。
“嚓——嚓——”
衣物的摩擦声都在这黑暗的夜里显得很是明显。
程阮不敢回头，加快步子向前走着。
身后的那道脚步声也跟着加快。
像是催命的音符，演奏这生命最后一支激烈的交响曲。
程阮越走越快，慌不择路地拐进了一条死巷。
撞到墙时，程阮才发现已经无路可逃。
程阮将眼睛闭上，用一秒钟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激烈、紧张、惶恐、害怕。
背抵在墙上转过身来。
抬头看向巷子口背着光的黑色影子。
那个身影强壮、劲瘦，还很高大。程阮不用等他走近就知道，自己就算全力反抗，也没有一击之力。
任何人面对死亡，都是恐惧的。
“踢踏——踢踏——”
脚步声就像是死神在拖着镰刀向他走近。
程阮脱力，认命地倚靠在墙上，等着那死神的身影缓缓走近。
黑影走到他面前，穿着只露出眼睛的装束，程阮的视线有些模糊了。
程阮颤抖地闭上眼睛，一滴泪珠滚下。
等待着利刃刺入他的身体，等待着鲜血喷涌而出。
“阮阮，你在怕什么呢？”
！
程阮惊恐的眼神中，映出那个熟悉的面孔。
“燕明……”
燕明！
杀自己的人怎么会是燕明！
燕明摘下了面罩，眼神阴鸷病态，仿佛是病入膏肓的精神病人看见了自己唯一的药物。
一张冷峻的脸阴沉如水，鹰眼死死盯着眼前颤抖瘦弱的程阮，像是要将他拆穿入腹。
“程阮”的结局一幕幕闪现在程阮的脑子里，他此刻害怕极了。
故事的剧情是不可逆的，今天他一定会死亡。
程阮好不容易克服了心里的恐惧走来了这里，却知晓了杀死自己的人，竟然是燕明。
那把绣春刀，竟是自己生命的终结。
“燕明……不，不”
程阮的脸庞上都是泪水，无助地摇着头。靠在无数灰尘泥垢布满的墙上，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兔子。
身前的燕明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山一样拦住他所有逃跑的可能。
“阮阮。”燕明的神色冰冷，声音缱绻病态地叫出程阮的名字。
“你偷偷出府的时候怎么不怕，你去敲登闻鼓的时候怎么不怕，你想着舍了这条命去救林述的时候怎么不怕？”
修长的手攀上程阮满是泪水的面颊，不去擦拭，只是感受着程阮身体的温度。
另一只手撑在背后的墙上，将程阮整个圈在怀里。
“呵，我问你做什么呢，事实摆在眼前。”
燕明低下头来，自嘲地笑了一声，再抬头时，眼里戴上了激烈的情绪：
“你眼里从来只有林述。为了他，去偷文书；为了他，去敲登闻鼓。他有什么好，让你不顾一切这么对他！”
“如今，你连命都愿意给他了吗！”
那只手在程阮的脸上肆意妄为，几道红痕慢慢显现出来，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透出几分凌疟感。
“疼——”
程阮看着眼前与平日里完全不同的燕明，不敢说话，只能惊恐地盯着，嘴唇颤抖。
“你知道今天太子派来的如果不是我，你的命就真的留给林述了吗？”
“林述——，呵，没关系。”
燕明的脸越来越近，程阮甚至能感受到燕明呼吸里带着的潮湿。
“现在，阮阮的命归我了。”
“今天之后，你的眼里就只有我了。”
“你干什么！燕明，不……”
燕明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
程阮在惊恐中突然感觉到手臂上传来细密的刺痛，低头看去，萃着药物的银针已经扎进了衣物中：
“你——”
程阮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晕了过去。
燕明看着怀里已经没有意识的人，打横抱起。眼里的阴鸷比程阮刚才看到的更甚。
燕明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程阮，大步向黑暗中走去。
哥哥，你逼我的。
既然我无法在光明中走向你，那你就和我一起沉入黑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