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气氛静默的可怕……
燕明从徐延年的院子里出来后，就再没讲过话。
偏偏东方翎很乐得见他这副样子，在走下云梯时，一手揽过程阮，使了轻功将他带下去。
程阮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到了东方翎怀里。
其实被人带着飞下去的可怕不亚于自己走，悬直的楼梯从上面看，冲出去的那一秒类似于跳崖。
此时怎么下去已经不重要了，身体已经做出了危险时刻的惯性反应：
抓住身边可以依靠的物体。
程阮牢牢抓住东方翎的腰，紧紧闭上眼紧靠在他的怀里。
“这么怕吗？”
“别说话，专心飞。”
“怕什么，本王的功夫在大沥排得上前三甲。”
“下去了再信你。”
等双脚落在地面上，感觉到熟悉的踏实感，程阮才松开东方翎。
燕明落后一点也紧跟在后面。
燕明看着眼前近乎相拥在一起的两人，眉头一皱，快步上前，插在了两人的缝隙间。
被撞走了的东方翎：……
程阮抬头看着身边突然插进来的燕明：
“？”
“快下山。”燕明说道。
下一秒就揽上程阮的肩膀，下滑到腰间，飞身向前飞去。
“这么急吗，燕统领？”
东方翎在后方喊道。
燕明不予理睬，动作并未停顿一分一毫。
“燕……燕明？”
“这样快一些。”
“时间没这么赶吧？”
“师兄说尽快回去。”
燕明另一只手摸了摸鼻子，有些做贼心虚。
程阮看着燕明面色如常，但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应当是哥哥在信中说的吧？
腰间的手原来越紧，程阮看着周边的草木一溜烟从自己眼前划过，不禁感叹：
会武功真好。
东方翎留在原地，看着前方燕明揽着程阮向前飞去的身影，并未有太多情绪：
不过是返程的路罢了。
如今他当了程阮名正言顺的夫子，
还担心没有相处的时间吗？
这么点东西他根本就瞧不上。
燕明？
呵
算不上情敌。
直到那两道身影被台阶掩映住，只剩两个小点，东方翎才带着胜利者的微笑慢悠悠的向山下走去。
奇怪？
上山的时候并未觉得风景如此秀丽。
怎么下山时，
山边的顽石都多了几分野趣。
东方翎怡然自得。
燕明上了车后，看着坐在一旁的程阮，越想越气恼。
东方翎那厮不正经，又对程阮有那样的心思，他们两个共处一室……
从前以为程阮心里那个林述才是最重要的，现在看来却不然。
最难处理的危机往往就在眼前。
林述如今远在临安，这是见缝插针的好时候。这时谁掌握了先机，就可能离程阮的距离更近一些。逐日攻心，程阮又是天真心软的性子，总会在他心里占上一席之地。
可如今这近在眼前的机会，让东方翎抢了去。
这场博弈，终究是他输了。
燕明紧抿双唇，两眼都带了些红。平日里冷情的眸子如今充满了阴鸷狠厉，周身的气质也变得有些阴暗。
他如今脑子里，竟全是东方翎和程阮在书房里共读诗书、郎情妾意。
车里的温度都好像随着燕明的情绪下降了不少。
“燕明……”
程阮见着燕明这副样子，有些害怕。
“你生气了吗。”
燕明的思绪被打断，看到程阮有些惊惧的神色，赶忙收起了眼神里的血色。
就像是饿犬戴上了面罩，变身成了冷傲的狼。
燕明周身的阴暗渐渐褪去，又变成了程阮记忆中的样子。
“没有。”
程阮松了一口气，只是微微离燕明远了些。。
“那便好。”程阮又和燕明解释道：“哥哥说过让我离东方翎远一些，可能不会答应的。”
“他会的。”
“为何？”程阮反问。
“师兄尊师重道，师父的话他不会违背。”
燕明和程闻秋同窗数载，从两位师父口中也深知程闻秋的脾性。
只要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程闻秋大多会按沈延年说的办。
“啊？真让东方翎教我吗？”
程阮有些惊讶，他以为程闻秋作为最后一道防线，应该是会阻止的，没想到会成了燕明描述里的那种局面。
早知如此，他刚才就奋力反对了！
燕明见程阮的神色中有些抗拒，心情和缓了些。
又怕程阮性子单纯，被东方翎哄骗了去，皱眉看着他，叮嘱道：
“你去了，好好跟他学功课就是。至于——”
燕明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霾。
“他若是做其他的，只管告诉我和师兄。”
“嗯……”
程阮感受到燕明抓着他手腕的手越收越紧，点头应是。
许是担心日后怎么和东方翎相处，这一路程阮不似来时，睡了一整趟。
掀开帘子望着窗外的风景。
燕明闭目养神，在程阮探身出窗外时，才睁开眼睛注视着他。
回去的路程似乎比来时快些，天色未黑，他们就回了镐京。
马车到程府门前时，程闻秋已经出来等候了。
程阮在车窗里看着程闻秋的身型越来越清晰，还没下车就朝着程闻秋招手：
“哥，我回来啦！”
马车停稳，程阮就蹦了下去。
程闻秋两日未见到自己这弟弟，当值时都在想着程阮吃的好不好？可曾晚睡？
今日一收到燕明的来信，就推了晚上的宴会，回家来等程阮。
程闻秋笑着摸了摸弟弟的脑袋：
“玩的还开心吗？”
“你还问！说好的只是跟去玩，怎么还要给我找夫子呢？”
“好了好了，回家再说。”
程闻秋见程阮准备秋后算账，赶忙敷衍了弟弟。
燕明晚一步从马车上下来，已经走了过来。
看着眼前冷傲俊逸的师弟，程闻秋想了想自家那个小气包，叹了一口气，和燕明讲话：
“这次谢谢师弟了，我家这个调皮胡闹，一路上麻烦你了。”
“没事，他很听话。”
“那就好。”程闻秋点点头，夸奖地看了程阮一眼。
见天色黑了下来，和燕明说：“那我们先回去了，旅途劳顿，你也快回府休息吧。”
“嗯，师兄告辞。”
燕明行礼，看了程阮一眼，随后转身上了马车。
程闻秋程阮二人目送燕明的马车过了拐角，才向府中走去。
走在府中的小路上，临丰在前面掌灯。
程阮抬起头，看着程闻秋在橘光下柔和的面庞问：
“大哥，真要去离王府上课吗？”
“师父找了，也不好不去。”
程闻秋思索了一下，不明白东方翎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三日后，早晨我亲自送你过去。”
“好吧。”
程阮见无转圜余地，到大哥愿意陪着自己一起去，也减轻了一份忧虑。
程闻秋将程阮送到小院，又和他聊了聊这次旅程的事情，才离开回到自己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