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萧庄一行人押着李章颜来到萧庄的军帐中,三个万夫长和李章颜的副将早已经等候多时。
除此之外,还有此前那个给了妇人半个馒头的年轻战兵,也被几个血衣楼杀手押在一旁,神色中满是惊恐。
那副将一看见李章颜被血衣楼杀手押着,明晃晃的长刀架在李章颜的脖子上,正打算开口的时候却被萧庄打断了。
萧庄朝着下面的众人扫视一眼,随后缓缓开口说道:
“本皇子早就说过,行军期间,不允许羽林军中任何人接触外面的流民。”
“你们跟那些贱民接触,就会感染那些贱民身上的污秽。”
“一旦感染了贱民身上的污秽,我三万儿郎的战斗力就会下降。”
“若是因此导致此次攻打东山郡失败,本皇子就是罪人,你们也都会被父皇问责,谁都逃不掉。”
随后,萧庄的眼神变得凶狠起来,居高临下的盯着那年轻士兵。
“可是此人,无视本王定下的规矩,私自与贱妇接触,沾染了贱妇身上的污秽。”
“若非本皇子发现的及时,他就会把身上的污秽传染给其他将士,大大降低我羽林军的战斗力。”
“来呀,将此人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那年轻士兵就要哀嚎着求饶,却被押着他的两个血衣楼杀手在身上点了两下。
年轻士兵顿时发不出声音,只能不停地发出呜呜的声音,用眼神祈求站在营帐中的每一个人,包括同样被看押的李章颜。
三个万夫长和那名副将,心知其中定然有一番缘由,但却无一人说话,毕竟死的只是一个普通士兵而已。
让人奇怪的是,年轻士兵就要被两个血衣楼杀手推出去斩杀时,李章颜开口了。
“二皇子殿下,此事末将亲眼所见。乃是因为那妇人的女儿即将饿死,这年轻士兵心生怜悯,才出手相救。”
“即便犯了他殿下的规矩,理应惩处,但罪不至死吧?”
李章颜的副将听见他的话,不停地对着李章颜挤眉弄眼。意思无非是你自己现在都自身难保,还管这闲事干嘛?
若是寻常,李章颜心一横,眼一闭也就过去了,但他今日总是容易心生不忍。
二皇子冷笑一声,没有理会李章颜的话,对着停下来的两个血衣楼杀手呵斥道:
“停下来干什么?还不快推出去斩首?”
血衣楼杀手闻言,赶紧将还在不断挣扎的年轻小兵推了出去。
随着一声长刀划过皮肉的声音传来,三个万夫长和副将心中一凛。
李章颜无奈的闭上了自己的双眼,他知道马上就该轮到他自己了。
在萧庄开口之前,李章颜的副将也已经看出情形不对,于是开口问道:
“请问二皇子,不知统领大人犯了何罪?需要被您的手下刀斧加身。”
看了副将一眼,萧庄幽幽的开口道:
“属下犯了军法,其上官自然也难逃失察之责。况且他还擅自离营,无故杀死数名羽林军官兵。”
“你们自己说,他该当何罪?”
听着萧庄一口气说完,不明所以的几个万夫长相互对视一眼,神色怪异。
虽然萧庄明确说过行军期间不经同意不得离营,但这不过是明面上的规矩。
事实却是,羽林军中大部分的军官基本每隔一两日,就会偷偷跑去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流民队伍中找乐子。
这也是羽林军身后的流民队伍从最初的几百人,发展到如今数千人的原因。
至于无故杀死羽林军官兵自然是死罪,但他们都清楚李章颜的为人,若非是真到了情非得已之时,他不可能这么做。
李章颜的副将闻言脸色涨的通红,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按照萧庄这么说,李章颜自然是死罪了。他可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赶紧开口辩驳道:
“二皇子,末将擅自离营,是因为发现有人企图对无辜的可怜民女图谋不轨。”
“我杀死那个军官和几个士兵,是因为他们丧尽人伦,奸污无辜民女。”
萧庄反而露出诡异的笑容。
“这么说,你是承认是你擅自离营,并杀死了羽林军的官兵咯?”
李章颜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萧庄原来是设了一个套子让他自己钻,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萧庄哈哈大笑,转而阴沉。
“好,既然你已经承认了,便不得不罚。否则军法何在?本皇子的威严何在?”
李章颜的副将开口求情。
“二皇子殿下,统领大人违背军纪也是情有可原,还请二皇子殿下从轻发落!”
萧庄大手一挥,语气不容置疑。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他一个区区的羽林军统领?”
萧庄此话不就意味着李章颜将要跟那年轻士兵一样,被斩首示众。
李章颜的副将立马跪了下去,声音急促,带有些许哀求。
“二皇子殿下,大军马上就要攻伐东山郡,若是此刻失去主帅,羽林军的军心必定大乱,还请殿下三思啊!”
谁知,听到此话的萧庄勃然大怒。
“大胆,本皇子才是此次出征父皇钦点的主帅,你竟说他李章颜才是主帅,究竟是何居心?”
副将这才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失言了,连忙就要辩解,却被萧庄打断。
“好了,念你是初犯,就饶过你这次。若是再为李章颜求情,休怪本皇子刀下无情!”
副将顿时感觉自己脖子上凉嗖嗖的,不敢再说什么,起身站到一旁。
随后,萧庄一脸戏谑的看着孤身一人跪在下面的李章颜,似乎在问还有谁能为你求情?
李章颜也突然意识到,平日里自己待之不薄的三个万夫长,竟没有一人为他说话。
转头望去,就见三个万夫长的眼神不断闪躲,显得十分心虚。
李章颜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今日的事情恐怕不仅是针对他的,而且早有预谋。
察觉到李章颜的目光,萧庄面露得意。
“别看了,他们不会为你求情的!”
即便得到萧庄的亲口承认,李章颜还是不信跟随自己多年的部下会背叛自己。
“哼,二皇子殿下,您不过是想找个由头治我死罪,然后彻底掌管羽林军罢了!”
“不过有末将的这些属下和三万羽林军儿郎在,你休想得逞!”
李章颜本以为他只要说出了萧庄的阴谋,他的部下一定会为他出头,跟萧庄刀兵相向。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错了,三个万夫长无动于衷,就连他最信任的副将也在媚珠强大的威压下不敢再上前。
萧庄见状哈哈大笑,语气更加猖狂,竟当着众人的面承认了自己的阴谋。
“你猜的不错,那又如何?实话告诉你,你手下的三个万夫长都给我买通了!”
“现在即便没有你,这三万羽林军也会听从本皇子的号令。”
“本皇子也是最近几日才想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这些臭丘八根本不在乎谁是主将,他们只在乎自己能不能吃上饱饭。”
“恰巧,只要投靠了本皇子,他们这辈子就都有吃不完的粮食。”
听完萧庄的话,李章颜心中发寒,他知道萧庄说的没错。
眼看李章颜已经翻不出什么花浪,萧庄也失去了戏耍的心情,摆了摆手说道:
“好了,把李统领带下去关起来,没有本皇子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望。”
萧庄终究还是不敢直接杀了李章颜,这样一定会招来他父皇的猜忌。
讽刺的是,将李章颜带下去关押的,正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三个万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