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赔礼就是八百两银子,他若是肯拿出来呢,我就饶了他的弟弟。不然,他弟弟就得一直待在狱里。”
管家眉峰轻动,公子的额头只是破了一道两寸不到的口子,老爷张口就要人家赔八百两银子才肯放人,这算不算是狮子大开口?
中年男人见管家没有反应,眉头立即皱了起来,眼中漾开一抹不悦的神色。“你听到了没有?”
“我听见了。”管家抬起头,上前一步,拱着手恭敬的道,“我这就去跟他说。”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原本指着管家的手搭在了其肩膀上,“你还要记得派人去老大夫的药铺拿去疤的药膏。”
“嗯,我会记着的。”管家看了自家老爷一眼,便转身踏着过来时走的路往大门口而去。
中年男人看着管家离去的身影,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自他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头破血流的样子后,他就一直沉着一张脸。
现在,他终于又能笑了。
而他之所以能笑出来了,是因为他不久之后就能收到八百两银子。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句话说得果然很对。
大门口外,几个家丁和虞述已经没有话可以说了,在那里尴尬地大眼瞪小眼。之前留下来看戏的老大夫见管家许久都没有出来,他就不想再等下去,拎着药箱走了。
而老大夫走后不久,管家便来了大门口。
看到管家,几个家丁立马一拥而上,“管家,你可算是出来了!”
管家伸手拨开围在他身边的家丁们,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虞述,“虞公子,真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刚用帕子擦了一遍但脸上又流了不少汗,贴身的衣衫也被汗水浸湿了的虞述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没有。”
管家注意到虞述的嘴唇有些干燥,身后也不见椅子,周围也没有瞧见茶盏和点心等物品,由此可见,在自己进去的这段时间里,他应该就是这么一直干站着等的。
可恶,那几个家丁竟然把他临走时说的话当耳旁风!
管家拧起眉头,看着几个嬉皮笑脸的家丁,厉声道,“我临走之前不是交待你们要好好地招待虞公子,你们怎么没有搬把凳子给虞公子坐,倒茶给虞公子喝?你们是不是没把我说过的话放在心上,直接左耳进右耳出了?”
四个家丁几乎是同时摇头,更是异口同声的道,“管家,你冤枉我们了。”
听到家丁们的话,管家越发生气,他指着虞述的身后,皱眉怒斥道,“我冤枉你们?事实摆在眼前,你们还敢说我冤枉你们?”
站在原地许久没有挪动过的虞述踏步上前,替几位家丁说话,“管家,你真的冤枉他们了。”
“虞公子?”管家惊讶地看着虞述,手指着那几个一脸委屈的家丁,“为何连你也说我冤枉了他们?”
“因为你是真的冤枉了他们。”虞述笑了笑,从袖中拿出仅仅擦过一次脸却沾了不少汗水的锦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脸上不断往下滑落的汗珠。“你一走,他们就想搬凳子给在下坐,倒茶给在下喝,是在下拒绝了他们的好意。”
“你拒绝了?”管家十分费解地挑了挑眉,“你为何要拒绝?”
虞述蹙着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做出拱手的动作,再往上抬了抬,分外真诚的道,“在下是来请求县令大人和公子原谅二弟的过失,不是受邀的上宾,又如何能够享受贵府的优待。”
管家的嘴巴微微张开,眼睛也瞪大了一点,似乎是没料到虞述会说这样一番话来,但片刻之后,他就露出一副欣赏的表情。
抬手拍了拍虞述的肩膀,管家笑眯眯的道,“虞公子,我家老爷和我说了,他不想见你,也不想听你替你二弟说什么道歉的话,但可以接受你替你二弟给的赔礼。”
虞述听到这话,当即松了一口气。他垂首拱手,低声下气的道,“不知道县令大人要什么样的赔礼,在下好去准备。”
管家没有直接说出自家老爷要的赔礼是什么,而是先拍自家老爷的马屁,“你应该知道,我家老爷是一个很大度的人。”
“对,百姓们都说县令大人十分大度,总是得饶人处且饶人。”虞述笑着说。
“所以,即便你的二弟把他的宝贝儿子打得头破血流,他要的赔礼也不多。”管家说完,眼睛斜斜地瞥向虞述。
虞述微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想:我宁愿相信铁树会开花,也不愿意相信县令索要赔礼会不多。
管家伸出手做了一个八的手势,笑呵呵的说,“只要你给八百两银子,我家老爷就可以既往不咎,将你二弟放出来。”
八百两!
虞述心中轰然一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身子大弧度地摇晃了一下,瞪得又大又圆的双目直直地看着管家。
让他拿出八百两银子,还敢说要的赔礼不多?
这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好不好!
管家看出虞述被他说的数目给吓到了,也不是很想给,便开始游说,“虞公子,只要拿出八百两银子,就能让你二弟回家了,这难道还不划算吗?”
“划算,划算。”虞述苦着一张脸,弱弱的道,“可是管家,在下根本就凑不到八百两。”
他说的是实话!
八百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别看他们住在大宅子里面,养着那么多下人,他又经营着几家铺子,就以为他们家有不少积蓄。
首先,他们住的那座宅子是祖上的,而养那么多下人,开销是非常大的。
其次,虞洛天天在外面花天酒地,消费也不低,若是他惹是生非了,就还要拿出银子去把事情摆平。
最后,他负责经营的那几家铺子这几年其实都没有赚到什么钱,只能保证不赔。但最近这段时间,几家铺子的生意都越来越差,早已不是不赔,而是只赔不赚了。
因此,他家中积蓄,估计也只有二百两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