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道就不过分，不下作吗？”
顾寒清看着伙计，目光有些复杂。
这让伙计们弄不清他到底是认同这些话，还是不认同。
“何况，你已经跟他说过多次，让他到别处去摆摊，不要在这里抢咱们的生意，但他根本就不听。”伙计耸了耸肩，双手往两边一摊，“为今之计，也只有用少东家的这个办法去对付他！”
伙计刚说完，屋内便响起其他伙计的声音。
“掌柜，你就不要心慈手软了，赶紧用少东家的办法对付他。”
“对。”
“你们都听我说。”顾寒清这一句话，立即让屋内安静下来，所有人还都看向他。
顾寒清轻咳一声，抵着门的手慢慢地放下，“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要再给他一次机会。”
“啊？”几个伙计脸上都是一副惊讶的表情。
顾寒清轻抚着袖上的鱼纹，朗声道，“我再去跟他说一次，如果他还是不肯走，我就用少东家的办法。”
拿着扫帚的伙计摇了摇头，“掌柜，你这又是何必呢，他肯定不会走的。”
这个伙计的声音刚落下，后面那几个伙计也逐一开口，说出来的话虽然完全不同，但意思却是一致，都是不赞同顾寒清再给那个抢他们铺子生意的混蛋一次机会。
“掌柜，他要是肯走，早在你第一次说的时候，他就走了。所以，你给他一次机会，只会浪费你的精力，不会有任何收获。”
“掌柜，你的仁慈和善良，还是不要用在和我们抢生意的人身上，那样对我们很残忍啊。”
“掌柜，像这种给脸不要脸的人，就不要再给他机会了。”
“不，我一定要再给他一次机会。”看着伙计们脸上露出的不能理解的表情，顾寒清叹了一口气，缓缓地抬起右臂伸向前方，纹路清晰且不杂乱的掌心向上，“如若他还是不肯离开，我方能狠下心用少东家的办法对付他了。”
说到这，顾寒清那伸直的五指猛地收拢，还捏得咯咯作响。
几个伙计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们都已经明白了顾寒清为何要坚持再给那个混蛋一次机会。
他们互相望了望，却没有一个人出声。
铺子里恢复了安静，没有一点声响。
不该这样安静啊。
顾寒清将抬起的手臂放了下去，随即慢慢地转过身。
看见伙计们都还杵在那里不干活，顾寒清皱起眉头，大声的道，“少东家的办法我已经说给你们听了，现在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是。”聚在一起的伙计们整齐地应了一声，便散开去做各自的事情。
拿着扫帚的那个伙计迈过门槛，准备打扫一下外面。但他刚到外面，就看到不远处有一个人挑着货担往这边而来，脸色登时一变，大声的叫嚷，“顾掌柜，他来了。”
话音未落，后脑勺就挨了一下，有些吃痛的伙计惊愕地转过头，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顾寒清高高抬起的右手，然后才是带着几分不悦的清俊脸庞。
“我看见了，你扫你的地去。”顾寒清的左手朝后挥了挥，明显是让伙计来扫里面。
伙计却站着不动，他看了一眼里面，理直气壮的道，“掌柜，里面我已经扫完了。”
顾寒清眉毛往上一挑，看着伙计，不容置喙的道，“你再去扫一遍，务必把每一个地方都扫得干干净净。”
“是。”伙计撇了撇嘴，拿着扫帚转身往屋内走去。
瞧着伙计明明不想服从他的指令却又不敢违抗的样子，顾寒清忍不住轻笑一声，随即转头望着那个挑着货担渐渐走近的人，眉心慢慢地聚拢起来。
不多时，那人便走到了铺子前面。他将肩上沉甸甸的货担卸下，朝立于门前的顾寒清鞠了一个躬，然后笑着说，“顾掌柜，早啊。”
就他这种打招呼的方式，别人肯定会以为他们的关系很不错。
“早。”秉承着礼尚往来的原则，顾寒清微微颔首，回了一个字。
“顾掌柜，你还是这么惜字如金啊。”那人笑着打趣道。
看着那人灵动的眼睛，顾寒清摇了摇头，“不，我今天不会对你惜字如金。”
“是吗？”那人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大概是不明白顾寒清今天为何不再对他惜字如金。
看着那人弯下腰将扁担两头的竹筐里的货物一件件地摆到货摊上，顾寒清敛了敛眉眼，温声道，“云碧空，我没有叫错吧？你是叫这个名字吧？”
对方第一天来他们铺子前面摆摊的时候，就把名字告诉了他，但他却从来没有叫过。
所以，隔了数日后的今天第一次叫对方的名字，他就有些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叫对了。
“你没有叫错。”将手里的东西轻轻地放到货摊上，云碧空直起身，咧开嘴笑得见牙不见眼，“顾掌柜你竟然记得我的名字，我真的很高兴。”
“是么？”双手背在后面的顾寒清轻挑一下眉梢，缓慢地走向云碧空，“但我注意到，你过来的时候，就是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将搭在脖颈处的毛巾取下来擦了擦手，云碧空笑着承认，“我是很高兴，但顾掌柜你今天似乎不太高兴啊？”
“我何止是今天不高兴，自从你来这里摆摊以后，我就没有高兴过。”已经走到云碧空跟前的顾寒清止住了步伐，垂眸打量着货摊上的那些物品，他们铺子里也有一模一样的，但卖得却比云碧空要贵好几倍，也怨不得别人都到云碧空这里来买。
但有一说一，云碧空卖得这么便宜，根本就没有利润可言。
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这个家伙到底图些什么啊？
“顾掌柜，你这样可不行啊。”手已经擦好了，云碧空又将毛巾挂在脖子上，歪着头看着离得很近的顾寒清，笑嘻嘻的道，“看到我摆摊就不高兴，那你以后岂不是没有高兴的时候了。”
顾寒清眸色沉了沉，袖中的手倏然捏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