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他在这里是没有等多长时间。
但可能是急着想见到楚晏,他觉得在等待中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特别漫长,心里就跟有很多只蚂蚁在爬一样,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刚刚在楚晏进来的前一刻,他其实都已经有了一个打算,那就是不再坐在这里干等,亲自去找人。
“那便好。”在楚晏说话的时候,有两个侍女各用托盘端着一盏凉茶走了进来。
她们很快便来到楚晏和江辰仲面前,走在左边的侍女将托盘里面的那盏凉茶放到了楚晏左手边的高脚四方桌上,走在右边的侍女便将托盘里的那盏凉茶放在了江辰仲右手边的高脚四方桌上。
接着,两人将托盘倒扣着放在身前,微屈膝朝楚晏和江辰仲行了礼,然后低着头迈着小碎步倒退着出去。
江辰仲刚端起茶盏,就听到身旁之人用十分关切语气的询问:“辰仲,你府中没有出什么事吧?”
由于是一路顶着烈阳从虞记商铺来到宣平侯府,江辰仲早已是口干舌燥,加上他素来行为举止又比较豪放随性,直接喝了一大口凉茶,然后一边用手背抹去嘴边的水渍,一边笑着说:“只是一点小事,已经解决了。”
母亲的脸虽然是严重过敏,但比起那些大病,也只能算是小恙吧,那可不就只是小事。而他在出府之前便吩咐下人去请大夫过府给母亲诊治了,可不就算是已经解决了。
“如此便好。”听江辰仲亲口说府中只是发生了一点小事,还已经解决了,楚晏内心那仅剩的一点担忧顿时全部消散,左手端起茶盏缓慢地凑到唇边,然后微抿了一口凉茶。
江辰仲看着连喝茶的样子都是那么优雅贵气的楚晏,微微抿了抿有茶水滋润后不再那么干燥的唇,拿着茶盏的那只手,大拇指在不停地摩擦着盏身。
之前他在府外拟定的计划是先以拜访的理由见到好友,然后再提出求见其妹的请求。
如今,计划的第一步已经完成,该进行第二步了,也是最后一步、最关键的一步、最难的一步。
他之所以觉得这一步是最关键的、最难的。
是因为他和阿晏纵然是生死之交,感情已经好到可以互托生死的程度,但自古以来讲究男女有别,尚未出阁的女子,除了能见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男子外,是不能随意见外男的,否则名节将会受损。
女子的名节可是非常重要的。
可外界都传,阿晏十分珍视妹妹,几乎把她当成眼珠子一样疼惜着。
因此,即便这个关乎她名节的要求是他提出来的,阿晏也极有可能不会答应。
但他必须要让阿晏答应,不然就见不到想见之人,计划也就失败了。
可他想来想去,几乎绞尽了脑汁,却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才能让自己的要求显得不是那么唐突无礼,才能让极为珍视妹妹的阿晏同意啊。
啊啊啊,谁来帮他想想办法啊!
“辰仲,咱们分别了三年……”三年的时间,虽然不长,却也不短,楚晏其实有很多话想和江辰仲说,他相信对方肯定也有很多话要和他说,此番来府上,绝对是想和他好好地叙旧。但他刚说了两句话,就注意到江辰仲一副似有心事,还欲言又止的模样,准备说的话便全部咽了下去,眉头往上挑了挑。
他似乎想错了啊,好友此番过来,貌似不是专程来和他叙旧的。
眼波流转间,楚晏用一种揶揄的语气笑着说,“辰仲,你现在的样子,让我想到一句话了。”
因为想不到该怎么向好友开口而有些愁眉不展的江辰仲闻言,仍然被勾起了好奇心,连忙追问:“什么话?”
楚晏微微侧目看着江辰仲,似墨一般漆黑的眼瞳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唇边噙着一抹淡笑,“无事不登三宝殿。”
“是吗?”江辰仲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随即干笑起来,“哈哈哈,不会吧,我的样子看起来像无事不登三宝殿?”
阿晏都察觉出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他竟然表现得如此明显吗?
“非常像,不,应该说就是才对。”之前楚晏其实还有点不确定,但看到江辰仲在他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句话时流露出来的表情后,他现在已经是百分百确信江辰仲真的不是为了和自己叙旧,而是因为有事才来的。
楚晏心里自是不可避免地有些失落,但他更关心好友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才过来的,“辰仲,既然你来我府上,不是专程来找我叙旧,而是因为某件事情,那就快把事情讲出来吧。”
自己的真实想法不但被轻易看穿,还被这么直接地说出来,江辰仲愣了愣,随即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呃,这个……”
他也想快点讲出来,但不知道该怎么讲啊。
见本来是心直口快的性子,总是想什么就说什么,从不瞒他任何事的江辰仲变得支支吾吾起来,半晌都没有把是为何事而来说清楚,眼神还飘忽闪烁,根本不敢看他,楚晏不禁皱起了眉头,甚是不解的道:“辰仲,你一向快人快语,此番为何这般吞吞吐吐?你和我乃生死至交,不管是什么事情,你都可以直说啊。”
“我…我…”江辰仲眸光闪烁,仍然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纵然好友已经说不管是什么事,他都可以直说,但他还是觉得直说肯定会坏事,因此依旧是无法启齿。
“辰仲,你……”楚晏见江辰仲还是不肯说,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随后皱起了眉头。
瞧好友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愿意跟他说是为何事而来,这简直就是在浪费他们两个人的时间。
他一个大忙人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哪里能拿来浪费啊。
为了能够节省下时间去做对他而言是有意义的事情,他决定用计让好友把事情说出来。
于是,楚晏倏然从椅子上站起来,负手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