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沉吟了片刻,掌柜便想到了该用什么话来劝虞述,让他从不同意变成同意。
“东家,你可是顾念着你和她之间的那点血缘关系,所以不忍心把她铺子的生意弄得太惨?”
虞述睨了掌柜一眼,没有说话。
“东家,你如此顾念着和她的那份亲情,真是让我十分感动。”掌柜无论是说出来的话,还是说话时所用的语气,都是在表达同一个意思——恭维虞述。
却让虞述听着很不舒服,甚至觉得掌柜表面上是在恭维他,其实是在暗讽他。
果不其然,下一刻,掌柜的语气就突然一变,非常惋惜的道:“但我又觉得十分不值。”
虞述不悦地眉头皱起,往前走了两步,再回过头瞪着掌柜,白净微方的脸上有着不解和疑惑,“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掌柜叹了一口气,低垂着头走到虞述跟前,再抬起头看着虞述,慢吞吞的道:“当初,你到她家去,完全是出于一片好心的提出将自己过继到她家,替她孝顺父母,管理家业,她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觉得你另有所图,不仅一口拒绝,还将你赶出府去,可完全没有顾念和你的亲情。”
虽然过继那件事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但听掌柜再次提起,虞述的脸色立即阴沉下去,眼睛里燃烧着可怕的怒火,心里对虞素素的怨恨又多了一些,那个因为顾念和她的亲情、不想把她铺子的生意整得太惨的念头也开始有所动摇了。
掌柜见虞述已经有所动摇了,心中暗喜,接着拿话刺激他,“如今,她的铺子生意那么好,你的铺子生意这么差,若是她顾念和你的亲情,就该主动把粉膏制作配方告诉你,让你也跟着赚钱,而不是不闻不问,让你无钱可赚!”
掌柜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无比的刀,狠狠地刺进虞述的心头,把他的心刺得鲜血淋漓、千疮百孔,也让他顾念亲情的念头彻底打消了。
脸色铁青的虞述用力地捏紧拳头,仰起头看着上空,大声的道:“虞素素,既然是你不顾念和我的亲情在前,那也别怪我不顾念和你的亲情了!”
掌柜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他可真是太聪明了,知道用挑拨离间之计来让虞述改变决定。
“掌柜,仿冒粉膏的事情,就交由你去办,你务必要尽快办好。”仿冒粉膏低价出售的主意是掌柜想出来的,虞述就把此事全权交由他去负责,自己什么都不插手,就坐等盈利收钱。
对于虞述的安排,掌柜也很乐意,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说,“东家,你大可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脸色不再阴沉的虞述点了一下头,随即转身,负手出门而去。
不久之后,皇城中突然出现一批外观看起来和虞记商铺的粉膏一模一样的粉膏,而且价格比虞记商铺便宜了一半。
此消息传开以后,皇城的人都不再去虞记商铺购买粉膏,纷纷跑去买这款价格便宜但外观一模一样的粉膏。
虞记商铺的生意一下子就从十分火爆变成了十分惨淡,每日的入账连以前的零头都没有。
几家商铺的掌柜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没有一个人知道生意突然变得如此惨淡的原因。
傍晚时分,几个掌柜让各自的伙计把铺子关好,然后拿着自己管理的那一家铺子的账簿一起前往宣平侯府。
宣平侯府的花厅里,几个掌柜坐在下首那分成左右两排的椅子上,手里都端着一杯由府中侍女端过来的凉茶。而他们拿过来的账簿,现在已经全部放在坐于上首椅子上的虞素素面前,让她翻阅查看。
虞素素翻看着几家铺子的账簿,上面写的每日进账数目,让她的眉头越皱越紧。
将最后一家铺子的账簿看完,脸色已经相当难看的虞素素用力地将其合上。她闭了闭眼,调整一下表情,转头看向几位掌柜,语气还算温和的问:“这几日的生意怎么会差到这种地步?”
关于生意变差这个事情吧,几个掌柜也是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回答不了虞素素的问题,他们只能摇头。接着,坐在左边第一张椅子的掌柜甲出声,“小姐,我们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来也真是奇怪,前几日,每天都还有好多人来铺子里买粉膏,但这几日,却几乎都没有人到咱们铺子来买粉膏了。”
“是啊,是啊。”其余几个掌柜也点头附和。
虞素素眉头皱紧,放在账簿上的左手,食指和中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账簿的深蓝色封面。
常言道,事出反常,必有蹊跷。
既然铺子的生意在几天前还非常好,近几日却突然变得如此差,那这其中必须是有原因的。
可这几个掌柜成天待在铺子里都弄不清楚原因是什么,待在侯府的她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为今之计,也只能先派人去查明原因,再进行解决了。
“你们都安心的守着铺子,我会派人去查明原因的。只要把原因查出来了,我就有办法让铺子的生意重新变好。”虞素素信誓旦旦的说,可心里其实也有些没底。毕竟,现在生意不好的原因还不明,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那个能力去解决。但生意骤然变得这么惨淡,几个掌柜心里肯定都很不安,她必须安抚他们,给他们吃定心丸。
几个掌柜虽然知道虞素素是在安抚他们,却也对她的话深信不疑。毕竟她之前已经解决过一次难题,她敢这样说,那必然是能够做到。
几个掌柜眼中都没了惶惶不安,脸上的忧色也被笑容代替。
这个时候,站在花厅外偷听很久的初琴,转身悄然无声地离开。
离听心楼还有一段距离,初琴就听到里面传来了箜篌的声音。
空灵细腻、清澈婉转、幽雅柔和,仿佛仙乐临世。
没想到小姐今天还挺有雅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