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那辆马车低调且奢华,拉车的三匹马都是千金难求的上等品种,而且,连赶车的车夫都穿着绫罗绸缎,可见坐在里面的人的身份非常尊贵啊。
宽敞的马车内,布置得简洁却精致,北面的座位上不仅铺着白色狐狸皮毛,还有青色的锦绣靠枕,座位的左侧放着一张案几,上面摆放着精致的点心和茶水,座位的右侧也是一张案几,上面放着一些书和一个小香炉,香炉里燃着熏香,让四周都弥漫着一股清淡宜人的香气。
而坐在北面座位上的人,是两个年纪不大,约摸十四、五岁的未婚少女。
左边的那个女子,珠翠满头,穿着华服,长得娇俏秀雅,却是一脸肃容地看着手里被揉得皱巴巴的信。
右边的女子,穿衣打扮也很华丽,却远不及左边的女子,长相也只能算清秀,但看着就觉得很机灵。此刻,她正拧着眉头看着左边的女子。
这二人,正是和楚晏大吵一架后离家出走,一直暂住在舅舅家,如今终于愿意回来的楚熙,以及她的贴身侍女初琴。
“小姐,杨小姐的来信,你已经看了好几遍了,怎么还在看啊?”初琴看着楚熙紧紧地攥在手里的信,不明白的问。
楚熙没好气的说,“看了好几遍又怎么样,我现在看,还是很生气。”
初琴惊讶地挑了挑眉,眼中浮现出一抹好奇之色,“杨小姐在信里都写了什么?竟然会让小姐你这么生气?”
她是真的很想知道信的内容,一方面是因为小姐看了信非常生气;另一方面是本来还在纠结要不要回去的小姐看了信之后,竟然立马就让她收拾东西回去了。
“信上写了什么?”楚熙转过头看向初琴,乌黑的眸子泛着寒光,语气也很冰冷,“你很想知道?”
初琴只觉后背发凉,心里惶惶不安,连忙摇头,“不,我不想知道。”
楚熙转过头,瞪着信上已经能够背下来的内容,咬牙切齿的道:“她这个可恶的女人,何其有幸嫁给了大哥,竟然还抛头露面去做经商那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把大哥和宣平侯府的颜面都丢尽了!”
当初,她因为坚决反对大哥和那个女人的婚事,和大哥吵了一架后离家出走,住在了舅舅家里。
虽然远离了宣平侯府,远离了皇城,但在那个女人身上发生的事情,她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自然不是因为她有千里眼顺风耳,而是因为她的手帕交,也就是户部侍郎之女杨黛兰,经常会以写信的方式,把在那个女人身上发生的事情都‘原原本本’地告诉她。
所以,她知道在自己离开后,那个叫虞素素的女人还是成功嫁给了大哥,在一次阖宫宴上把玉珑公主和太后都给得罪了;三日回门的时候带着一大群侍卫在玉珑公主的母家祠堂前乱挖,把玉珑公主的母家也给得罪了,前不久去参加芙清县主的生日宴,又把玉珑公主敬的酒给倒在地上,对玉珑公主的示好视而不见,现在又抛头露面去经商,完全不顾大哥和宣平侯府的颜面!
这一桩桩一件件,让她对那个女人的印象从不好变成了差到了极点,也让她意识到那个女人就是个祸害、灾星,大哥要是和她在一起,肯定会被她连累得很惨!
所以,她急急忙忙地赶回来,就是想在大哥还没有被那个女人连累之前,让大哥休了那个女人!
“小姐。”初琴也不知道楚熙在把她吓了一跳后,怎么又自顾自地把信上的内容说了出来。但她却根据信的内容,大概猜到了楚熙急急忙忙赶回来的原因,“你急着回府,莫非是想……”
楚熙不等初琴说完,便冷哼一声,掷地有声的道:“我要跟大哥说,那个女人抛头露面去经商,简直是有辱家门,让他好好地教训她。”
“小姐,她已经成了侯爷的妻子,如今,她和侯爷才是最亲密人,我觉得侯爷可能不会听你的话去教训她。”
“你别在这里胡言乱语!”楚熙猛地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旁边的小案上,又凶巴巴地瞪了初琴一眼,大声的说,“她算什么啊!我和大哥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亲兄妹,我们才是最亲密的人!大哥肯定会听我的!”
初琴吓得不敢言语,连连点头表示认同,心里却在想:侯爷要是真的会听你的,那你们当初为什么还会大吵一架?
见初琴如此识趣,楚熙脸色稍霁,把刚刚在一气之下又揉得皱巴巴的信一点点地抚平,再放到旁边的案几上,“去问一问车夫,咱们还有多久到宣平侯府?”
她此次回来,没有提前和大哥说。等下大哥看见她,肯定特别高兴。
“是。” 初琴站起来,微微躬着身子走到马车门口,将车门推开一些,看着扬鞭赶马前行的车夫,好声好气的询问:“车夫,还有多久才能到宣平侯府?”
隶属于楚熙舅舅家的车夫回过头看了一眼白净秀清的初琴,恭恭敬敬的道:“还需再过一个多时辰。”
“多谢。”初琴朝车夫道了谢,便将车门关上,躬着身子回到楚熙身边,然后将自己问到的答案告诉她,“小姐,车夫说还有一个多时辰,咱们就能到宣平侯府里了。”
“还有一个多时辰?”楚熙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皱起了入鬓的长眉,“怎么还要这么久?车夫可是夸大其词?”
初琴摇了摇头,提起案几上的茶壶往楚熙之前用过的那个杯盏中倒水,“小姐,咱们此时还在前往皇城的官道上,确实还要那么久。”
“唉,都这么久了,我们竟然还没有进城?”楚熙垂下眼帘,微叹了一口气,“原来舅舅家和宣平侯府离得这么远吗?”
“是啊,小姐。”水已经到了离杯口只有一厘米的距离了,初琴将还余有不少水的茶壶放下,然后慢慢地端起杯盏递到楚熙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