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芷柔看着小组长天真的问道：“组长，你怎么不过去跟厂长打个招呼啊？”
小组长苦笑着摇摇头，叹息一声：“唉，别想多了，我只是一个小组长而已，是基层最小的一个官了，怎么可能会引起厂长的主意呢？”
“就算是我过去跟厂长打招呼，厂长他根本就不认识我，也不一定会跟我说话。所以还是别过去丢人现眼了。”
顾芷柔尴尬的笑了一下，点点头。
原来管理层之间，也有这么复杂的逻辑关系啊！
“小冯啊，最近公司那边的业绩怎么样啊？维持的还可以吧？”另外一边，厂长已经开始和冯卫国交谈起来了。
“全托了厂长您的福啊，我那家公司现在半死不活，还算凑合，能过得下去。就是今年的订单量还没能跟上来，所以还得多多指望厂长您了！”
冯卫国的小公司，几乎全靠这家工厂的订单活着，没了这家工厂的订单，他的公司肯定倒闭。
没办法，谁让他老婆是这家工厂的主任，他和厂长的关系又挺不错呢？
厂长就愿意把这份钱，拿给他挣。
“没事，我看你小子做事挺踏实的。而且我们工厂马上将会接到一笔大订单，到时候我会优先考虑你的公司的，大家都是一家人嘛…”厂长大大方方的说。
“那小冯就先多谢厂长您了。”冯卫国一脸讨好。
厂长一边和冯卫国，陈主任他们聊着，一边已经来到了桌前。
看着桌上坐着的方卓越一家四口人，厂长不由怔了一下：“嗯，他们是？”
“厂长，您别生气。这个女的是咱们工厂的一个底层小员工，她带着她男人和两个孩子，过来蹭吃蹭喝来了。因为没地方坐，所以他们就坐在了主桌上！”陈主任看着顾芷柔语气不太友善的说道。
“厂长，您要是不喜欢和他们坐一桌，我现在就把他们给轰走。”
冯卫国像个狗腿子一样主动献殷勤。
两口子一唱一和的，说的那些话，几乎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见了。
顾芷柔抿抿唇，低着头，脸色变的有些难看起来。
她没想到厂长竟然过来会坐在这一桌，早知道开始的时候就不应该坐下来的，以她的身份地位，怎么有资格和厂长坐一桌呢？
此时，厂长没有说话。
冯卫国立马走到方卓越的跟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喂，你们一家子人，去别的地方找座位吧，把这里的座位让出来。这里是管理层坐的。不是你们这种底层的员工，和蹭饭的家属坐的地方。”
冯卫国话说完，周围不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员工们，一个个纷纷幸灾乐祸的捂着嘴巴偷笑了起来。
对于这些人来说，仿佛看见顾芷柔陷入窘境，能给他们带来多大的乐趣似的。
“对不起，我们马上就走。”
顾芷柔低头鞠躬道了个歉，然后起身拉着小圆圆和彭彭的手就准备要走。
可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方卓越却一脸淡然的把手搭在了顾芷柔的肩膀上，用力一按，把她按坐在了座位上。
“走，我们凭什么要走啊？我们难道没交钱吗？”
谁都没想到，在这种时候，方卓越竟然开口说话了。而且一说话，就毫不留情的直接向冯卫国怼了回去，语气非常的冲，火药味儿十足。
冯卫国也是不由的一愣，强压着内心的怒火，脸上的肉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深呼吸一口气说道：“呵呵，朋友，你还挺狂啊？但我真不知道你狂的资本在哪儿。”
“我现在再跟你说一遍，这张桌子是领导们坐的。不是你一个蹭饭家属坐的，明白吗？识相的你就赶紧离开，重新去找个位置坐，不要在这里没事儿找事儿。”
“我看没事儿找事儿的人，应该是你吧？”方卓越抱着手，面色平静的说道：“你一不是厂里的员工，二不是厂里的领导，凭什么在这里吆五喝六的？怎么，想仗着你的主任老婆，在这里狐假虎威，作威作福吗？”
方卓越如此硬气的回怼，一下子让在场的不少人都愣住了。
就连那个厂长都忍不住上下打量方卓越，表情显然是有些不悦的。
“芷柔，芷柔。”
就在这个时候，顾芷柔的小组长面色非常不好看的抓着顾芷柔的手，用力的拉扯了一下，看着顾芷柔皱着眉头说道：“你快让你老公少说两句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得罪了陈主任的老公，就等于得罪了陈主任。到时候你的工作非得丢了不可！”
顾芷柔也在这个时候连忙才反应过来，赶紧暗地里戳了一下方卓越的大腿，不停的给他使眼色。
然而，方卓越就像是什么都看不见一样，视若无睹，依然冷漠的跟冯卫国对视。
“呵呵，小子，你心理素质挺不错的嘛！如果我不认识你的话，还真就被你给骗了。只可惜，我太知道你是什么人了。”
冯卫国一边冷笑，一边看着方卓越，说道：“你的鼎鼎大名，别说是我了，就算是整个工厂里的员工，恐怕都知晓的一清二楚。你这种靠老婆那点微薄的工资，苟活着的男人。”
“并且在家里还时不时去喝点酒，酩酊大醉回来，对老婆孩子动手的男人，才是真正的垃圾，懂吗？你这种垃圾不配坐在这里。”
冯卫国话音落下，在场绝大部分人都毫不掩饰的笑了起来。
陈主任眼神里毫不掩饰的戏谑，那些员工脸上满是嘲讽。就连和顾芷柔关系最好的小组长。也忍不住皱着眉头骂了方卓越几句。
没办法，谁让人家冯卫国说的就是实话呢？
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方卓越脸上表情没有太大波澜，看着冯卫国，淡淡的开口，一字一句：“确实，我以前是个人渣，这我知道。”
“以前的事我改变不了，以前的我，我也改变不了。但我能改变以后的我。最起码，我不会再那么人渣，我心里有了在乎的人，我会努力让他们过上好日子，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会努力不让他们受欺负，受歧视。”
“但你呢？你以为自己又是个什么东西了？作为一个来客，主人家都还没说什么，你干嘛要像一条狗在这里狂吠？”
“我告诉你，谁要是敢让我老婆孩子不痛快，我就让大家都不痛快。现在，你已经让我老婆孩子不开心，受委屈了。我给你一个机会，立刻，马上给我老婆孩子——道歉！！！”
方卓越话音刚落。
一瞬间，全场声音瞬间消失，整个现场甚至达到了落针可闻的地步。
因为方卓越话音里的那种凶狠，毫不掩饰，并且摆明了就是要和冯卫国斗到底的那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