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倒是蛮顺利的。
姜姬芝这次回去的路上扮成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一脸乌黑，头上一个破帽子，把头发都掩藏起来，衣服上好几个打补丁，也说不上干净。
一眼过去，就是个邋遢小伙儿。
在她返回舞会的时候，舞会就要接近尾声，还好来的及时，她及时躲在秘密花园里，更换装扮。
摇身一变，又成了傲慢的姜家大小姐——姜姬芝。
姜姬芝一出现，慕言就莫名地抬起头，有些怪异的感觉，明明刚刚还在和印琬秀老师聊天的。
谈话的时候，也算得上是志趣相托，很多地方，也有相同的见解。
但是，就是不知道为何，还是觉得差了一点。
就在姜姬芝大步地走过来的时候，就像火焰，让人灼热，第一时间就能注意她。
慕言抬头凝视着她，动作中有自己都不知道的防备和抗拒。
防备什么？抗拒什么？
他不知道，只是下意识就那么做了。
印琬秀见本来聊得正来的人，以为可以再多使把劲，就能把他一起拉到革命的战线，结果，他忽然不出声了。
头微微抬起来，好像哪里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所有的注意力，印琬秀心里微微疑惑，也跟着一起抬起头了。
一团火焰般气息的人，在朝着这个方向走来，耳边也能听到窃窃私语。
“老林，你说，这三个人在一起，会不会打起来，姜家大小姐，是不是过去宣告她的主位的。”
“还是慕家少爷有福气，有这么两位绝世佳人，在为他争风吃醋。一位温婉如水，一位烈焰如火。”
“要是咱们什么时候有这福气，就算是随便拥有一位佳人，那也是极为值得高兴的。”
“你要想有这福气，你得先有慕言少爷那个颜值才行吧，那个词怎么说来着，丰神隽美，犹如玉山照人。我要是有那个颜值，”
说话的人摸了摸自己的脸，酸溜溜的:“估计就算没钱，也能有一大批的女子哭着喊着要嫁与我。”
印琬秀被说得有些尴尬，她悄悄地看了一眼慕言，她之前只是想让他加入革命的事业。
就算之前知道他好看，也是这个时候，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心中忽然如同小兔一般，四处蹦跶。
实际上，姜姬芝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只是单纯地因为她饿了，要是再不吃点东西填补的话，估计肚子里的肠鸣声就要不受控制地出现了。
等到她优雅地坐下来，又优雅地取了一叠小蛋糕，慢条斯理地吃起来的时候，都没有注意到旁边还有慕言和印琬秀两个人。
明明没有说一句话，却让气氛诡异地尴尬起来了，印琬秀和慕言，一时之间，居然无话可谈。
眼见姜姬芝吃得急，慕言的手不受控制地倒了一杯橙汁给她。
橙黄色的液体，配上今日的灯光，有一种别样的诱人。
姜姬芝抬头轻轻一瞥，慕言就觉得已经过了千年万载一般。
“谢谢。”姜姬芝说着就要取过那杯橙汁，嘴上又有些不饶人，“算你还有一点绅士风度。”
慕言眉头微动，把那杯橙汁拿回来，对上姜姬芝讶异的眼神，玩味地勾了勾笑：“不好意思，姜小姐，这一杯橙汁，我是为自己倒的，你要是有需要，请自己倒饮料。”
姜姬芝不太大高兴地撅撅嘴，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位佳人在侧，转了转眼珠子：“这么一个小气的男子，你喜欢他什么？”
听到姜姬芝误以为慕言跟她是一对的，印琬秀下意识看了一眼慕言，只见他眉头紧皱，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也算是第一次见面，却这般为他牵动心绪。
把头发撩到一边，不紧不缓地解释道：“不是的，我跟慕言先生，今天也是第一次见面。你误会了，姜小姐。”
“那挺好，你趁早看透这个小气男人的真面目，给淑女倒一本饮料都不肯的小气鬼。”
说完，姜姬芝就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橙汁，愉悦地慢慢品尝着。
印琬秀心里莫名的就有一丝苦涩，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在你的面前，才会这般的“不绅士。”
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印琬秀笑着起身，“我还有一点事情，我们下次再见。慕先生，姜小姐，我先走了。”
离开的时候，心里还有一点隐隐约约的期盼，盼着什么。
她也不大懂，只是，一直到离开了，还是没有人挽留她。
耳边倒是能听见其他人的流言蜚语：
“这慕家少爷看来是选了姜家的小姐了，估计啊，没几天，两个人就会订婚成亲了。”
“是啊，两个人也算得上门当户对，也不是说印琬秀老师，只是比起姜家的小姐，总觉得还差了一点。”
不等这些长舌的多说什么，印琬秀的学生们就围了过来，欢喜地说着话：“印老师，前阵子，你教的一元二次方程，我都学会了。”
“这么厉害啊。”印琬秀下意识地扬起一抹微笑，从身上掏了掏，才意识到自己今天没有穿常服。
有些抱歉：“萍萍，下次老师再把欠你的那一颗糖果补给你，好不好。”
“好。”
名为萍萍的女学生欢快地答应下来了，家境也算不错，平时也不缺一颗糖吃，但就是觉得印老师给的糖尤为香甜。
慕言在心里奇怪，奇怪自己为什么会为眼前这个肤浅的女子，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她这个人，根本就不是自己理想中的妻子。
他的妻子应该是，和他一样，爱国，为国，三观要一致，不会畏惧吃苦，有一定独立性的女子。
而不是，慕言低下头，轻轻喝了一口橙汁，任由冰凉甜腻的滋味滑进食道。
一位一看就知道一点苦头都没办法吃的千金大小姐，一位傲慢，觉得外国的月亮比家里的圆的女子。
想到这儿，慕言的心绪前所未有地平静下来了，他的妻子，可以喜爱奢侈，不爱做家务，爱娇，但是不能不爱国。
心中无声无息地叹了一口气，隐晦地无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