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奇靖入座后,仔细观察着每一个人,桌上的吃食她一口未动。
“不知陛下想要与我商议何事?”
叶庚华见图奇靖神色紧绷,低声应道:“盛国尚武,羌国重文,且守礼,有朕为你作保,殿下放心吃喝就是。”
图奇靖这才端起面前的杯盏,饮了一口酒。
“今日在座的,没有外人,都是朕的朋友。”
尘彦拉着关山月起身:“我和山月谢陛下极力派人营救,我二人才能平安归国。”
叶庚华干了杯中的酒:“二位在羌南不辞艰辛建设海防,朕要谢谢你们才是!”
关山月端着杯盏,只是喝酒,却不说话。
叶庚华低声问道:“你怎么话变少了?”
“这,这帽子我可能摘了?压得我脖子疼。”
叶庚华看了小方一眼,小方立刻上前为关山月卸下了礼冠。
关山月立刻原形毕露,端起碗来,大口吃肉大口饮酒。
众人都在偷笑,图奇靖却举着一杯酒,向关山月致歉:“关门主,先前多有得罪,对不住了!”
关山月瞥了图奇靖一眼说道:“过去了就别提了!”
苏槿立刻起身说道:“陛下,关门主听闻皇后娘娘怀了身孕,昨夜就嚷着要送娘娘一份厚礼,诸位商议国事,我跟关门主就不叨扰了。”
叶庚华想到白歆竹,转身悄声吩咐小方:“快去跟着!关门主口无遮拦,别再惹得歆竹不高兴了!”
小方连忙跟上苏槿和关山月:“奴才给二位引路,这边请。”
白歆竹已有六个月身孕,坐在院中赏花,四喜侍奉在侧。
门口宫人突然来报:“娘娘,有两个女人来了咱们凤仪宫!”
“女人?是何模样?”
“奴才不认识,小方公公亲自带着来的。”
“小方?莫非后宫又来新人了?娘娘,我去瞧瞧!”
四喜快速出了凤仪宫,远远看见苏槿和关山月向着凤仪宫走来。
连忙跑上前行礼:“凤仪宫掌事宫女四喜拜见二位,不知怎么称呼?”
“这位是镇国侯夫人,这位是陛下亲封的永宁候,也就是关门主!”
小方提起关门主三个字时,特意加重了语气。
“二位夫人快请,我这就去通报!”
四喜拔腿就跑,冲到白歆竹面前急喘道:“娘娘,关门主来了!”
白歆竹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丝帕,这个曾让她羡慕、好奇、又嫉妒的女人,居然真的来了。
“四喜,扶我起来。”
白歆竹站得笔直,看着苏槿和关山月跨过门槛,走到院中。
她一眼便认出,那个未戴礼冠,不修边幅的便是关山月。
苏槿捏了捏关山月的手,关山月跟着苏槿一起跪下行礼。
白歆竹示意二人起身,关山月盯着白歆竹看了许久,在苏槿耳边低语:“她真好看。”
几人进了正殿,苏槿向白歆竹说明了二人的来意。
白歆竹没想到竟是关山月主动提出要来见她,还要送她礼物。
于是笑着寒暄:“本宫深宫妇人一个,永宁侯太客气了。”
关山月不懂宫中礼数,直言道:“这礼物早就备好了,叶,陛下他知道的。”
白歆竹辞退了宫人,连带着把小方也赶了出去。
“我虽然在京城长大,但不喜交际,没什么朋友,现在没有外人,两位姐姐就叫我歆竹吧!”
苏槿瞧着白歆竹是个爽快人,笑着应道:“山月就等娘娘这句话呢,她呀,最怕繁文缛节了。”
关山月从袖口取出一枚造型奇特的金锁,递给了白歆竹。
“这个叫八卦玲珑锁,尘彦起得卦,我雕得符印,可保孩子平安。”
白歆竹握着关山月瘦削的手腕,低声说道:“此去盛国,关门主受苦了。”
“你跟叶庚华还真是天生一对,说话都是文绉绉的。”
苏槿立刻拉了拉关山月的袖子,示意她说错了话。
“无妨,我听庚华说过,门主性格奔放,不喜约束,说实话,我心里羡慕得很。”
关山月笑着答道:“去年陛下在羌南,我让尘彦为他起了一卦,算得他命中有天赐良缘,今日见了娘娘,不得不佩服尘彦。”
“尘彦?就是那个道长?”
“现在不是道长啦,是我的夫君!”
白歆竹见她提起尘彦时双目含星,眉飞色舞,打趣道:“想不到门主这样的奇女子,提起心爱之人,也像个娇羞的少女。”
关山月回到座位上,抓着苏槿的手腕应道:“尘彦在我心里是最好的。”
白歆竹无法想象,眼前这个毫无心机,憨态可掬的女子,居然能上阵杀敌,建设海防。
连她一个女子都为之动容,此刻她才明白叶庚华为何曾对她念念不忘。
小方伏在门上,生怕关山月说错话。
“想不到娘娘也会功夫?”
“实不相瞒,入宫前,我整日想着上阵杀敌,做一回女将军!”
“那还不简单,让陛下下诏,准许女子从军,这次去盛国见到了她们的女将,说实话,能一个打咱们五个!咱们真该学学人家!”
关山月此话一出,更得白歆竹欣赏,“巧了,我从前也有这个想法!女子并不比男子差,林夫人,关门主,你们可都是咱们羌国女子的表率!”
三人相谈甚欢,一拍即合,义结金兰,成了闺中好友。
宝华殿内殿
羽乐饭后被送回了侯府歇息。
林牧、叶庚华、尘彦、图奇靖四人留在内殿商议重新签署《盛羌协定》一事。
“盛羌两国百姓,经过那次大战,深受其累,朕希望盛王殿下能为百姓谋福祉,考虑重签《盛羌协定》。”
当初图奇阿冉被阿依努尔控制,举兵盛国,酿下大祸。
图奇靖曾试图劝说,却被图奇阿冉囚禁数日。
她起身说道:“《盛羌协定》于两国百姓而言,有利无害,本王愿意签署,但本王要求,按照先前的约定,十年为限,若其中任何一方未履行约定,此协定将永不续签。”
“好!爽快!朕同意!”
“还有,本王希望贵国莫要插手盛国和其他国家的政事。”
叶庚华听得一头雾水:“盛王殿下此话何意?”
图奇靖看了一眼林牧,继续说道:“镇国侯插手月乌国与盛国的旧怨,今日不妨一并说开了!”
叶庚华并不知道林牧暗中调查月乌国的事,但他相信林牧不会做不利于羌国的决定。
于是开口替林牧答道:“此事定有误会,待朕仔细调查,定会给殿下一个交代。”
“如此甚好。”
尘彦在一旁静坐,一言不发,壶中的酒却早已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