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牧与苏槿一路向西,走陆路前往盛国。
二人途经晋阳,入住醉香楼。
“两年没来了,这儿冷清了不少。”
林牧为苏槿点了晋阳出名的女儿红,“大战过后,百姓手里没钱,商户们也跟着受累。”
“我戒了。”
林牧端起酒杯说道:“病既然好了,想喝便喝吧,我陪你。”
他举着酒杯,满眼宠溺地将杯盏送到苏槿唇边。
苏槿尝了一口,笑着说道:“夫君的酒量,还是小酌为好。”
林牧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休要小看我。”
苏槿想起他那日醉酒后的放荡模样,红着脸说道:“你喝醉了太危险。”
二人推杯换盏间,苏槿忽然瞥见门外闪过一个身影,“织云?”
她连忙追了出去,林牧紧随其后。
苏槿在那女子身后高喊道:“织云姐姐!”
织云闻声回头,竟一身妇人装扮,挽着衣袖,额上布满了汗珠。
“青,青老板,青乐。”
苏槿看着织云起泡的双手,十分心疼。
“你怎么出来的?怎么跑来这儿了?”
织云四下看了看,抓着苏槿来到了晋阳大街的后巷里。
“凌少爷给我们每个人发了解药,大家能走的都走了!”
“那你为何不回家?你这手?”
苏槿还未等织云细说,身后冲出来一粗鄙男子,上前辱骂道:“你这死婆娘,不赶紧回家奶娃娃,在这儿做什么?喂完奶赶紧回去干活!”
苏槿指尖一道劲力击中那男子的膝盖,痛得他当场跪地不起。
“织云,孩子在哪儿,带我去!”
苏槿和林牧跟着织云穿过曲折逼仄的小巷,来到一处茅草房。
林牧在门外看守,苏槿跟着织云进了房。
她看着织云熟练地抱着孩子喂奶,手上有几个水泡渗着血。
织云抬起一只手,整理了一下耳边的碎发,低声说道:“凌少爷给我了一些盘缠,我本想回老家找弟弟,太久没出过门,刚出了迕远巷,就被人盯上了,他们夺了我的钱,转手把我卖给了这个男人做老婆。”
“可报官了?”
织云摇了摇头,苏槿看着织云一脸憔悴的模样,心里难受。
“织云,你可愿意跟我们走?”
织云看了一眼怀中的孩子,无奈地答道:“去哪儿?”
苏槿走上前坐在她身边,细心说道:“过了晋阳就是庆州,你先去我外祖母家落脚,我从前有个丫鬟叫绿篱,她的孩子也寄养在那儿,我瞧这男人并不心疼你,如此下去你这辈子就完了。”
织云抱着孩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哭:“谢谢你,青乐,我想回迕远巷,我想回去,可我不知道凌少爷还愿不愿意收留我。”
苏槿连忙扶起织云,“小师父菩萨心肠,怎会不愿意?那男人买你花了多少钱?”
“二两银子。”
“你看着孩子,在这儿等着。”
苏槿拉开房门来到院中,朝着那男子说道:“织云我必须带走,你当初买她花了二两银子,如今我给你十两,她和孩子归我。”
那男人嚷嚷道:“我明媒正娶的老婆,再说还有孩子呢?十两哪够?”
林牧拔出碧空剑,抵在那男子脖颈处:“跟他废什么话!”
“天老爷啊,这还有没有王法了啊?光天化日抢人老婆孩子啊!我要报官!”那男子高声嚷嚷,惹得四周的百姓齐聚门口观看。
苏槿灵机一动,伸进林牧怀里摸索了半天,拿出了他的令牌。
“方才你不是说要报官么?可看清了,镇国候今日亲自来替你断案!你这老婆合不合法你心里没数?”
两人争论之际,竟有官府的人赶来,原来有好事者已经报了官。
那府兵拿起林牧的令牌一看,当场跪地行礼,那男子吓得立刻跪在地上求饶,冲进房里,把织云拖出来推到了苏槿怀里。
林牧与苏槿带着织云,马不停蹄地赶往迕远巷。
宝华殿
叶庚华把自己关在宝华殿数日未出,他翻遍了羌国与盛国十年来所有的战争记录。
林牧把暗卫营多年来调查的盛国机密也一并留给了他。
小方看着叶庚华满脸憔悴,胡子拉碴的模样,悄悄跑去了凤仪宫。
“娘娘,方公公求见。”
白歆竹坐在桌前,魂不守舍,低声应道:“让他进来吧。”
小方一进门就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娘娘,您去看看吧,陛下好几日没吃饭了,整个人都瘦脱相了。”
“陛下这是为伊消得人憔悴,本宫去了也是无用。”
“娘娘,如今这后宫除了您,还有谁会真的心疼陛下啊?小方瞧得出来,您对陛下情深意重,您就去看一眼吧,奴才实在是没辙了。”
白歆竹握紧了双手,掌心被甲套刺痛,“四喜,扶我起来。”
可刚站起来,就两眼一黑昏倒在地。
小方连忙上前,同四喜一起把白歆竹抬上了床,冲着门外高喊“传太医!快!”
“娘娘这是怎么了?”
四喜怒吼道:“娘娘这几日也是茶饭不思,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我,我这就去通报陛下!”
四喜一路狂奔,片刻也不敢歇息。
“陛下!皇后娘娘昏倒了!”
叶庚华立刻起身惊呼道:“快!”
“不是让你送了补品吗?怎么这病不仅没好,还昏倒了?”
“我的陛下啊,您还没明白吗?娘娘见您对关门主痴心一片,伤心所致,身子不适只是个由头!”
叶庚华心系白歆竹的病情,越走越快,刚到凤仪宫,就撞上谢太医迎面小跑着过来。
“快!”
叶庚华拽起谢太医的手腕直冲进白歆竹的房间。
他几日未见白歆竹,整个人竟面色苍白,唇无血色,叶庚华心疼不已。
谢太医诊完脉跪在地上言语激动:“陛下,娘娘怀孕了,只是……”
“只是什么?”
“娘娘胎象不太稳,臣只能尽力一保了。”
“为何会这样?”
“说来奇怪,前阵子我给娘娘诊脉,还夸娘娘体魄康健,这不过半月,身子竟胯的如此厉害。”
叶庚华想起方才小方的提醒,心里愧疚不已。
“别的先不管,先把娘娘身子养好,孩子以后还会有,朕只要歆竹平安。”
“老臣自当竭尽所能。”谢太医连忙回了太医院煎药。
叶庚华屏退众人,独坐在白歆竹床边,握起她冰冷的手,竟摸到了血迹,摊开掌心一看,竟被甲套戳破了。
他俯身贴着她的脸颊低语:“歆竹,朕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