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六 良辰吉日宜嫁娶
云锦阁的闺房中,陛下亲赐的金宝钿花凤冠摆在妆台上,赫然醒目。
阿婆拿着玉梳低喃:
“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发齐眉;
三梳儿孙满地;
四梳多子多寿;
五梳五子登科来接契;
六梳家宅兴旺永安定;
七梳夫妻同心不离分;
八梳八方来财主富贵;
九梳地久天长富延绵;
十梳十全十美到白头。”
常家五姑娘淑娴看着桌上的凤冠一脸羡慕:“祖母,苏姐姐命真好,听说这可是正二品命妇才能戴的凤冠。”
“你姐夫承袭镇国侯,可不就是正二品,咱们槿儿的福气在后头呢!”
苏槿拉着淑娴的手安抚:“妹妹知书达礼,将来定能觅得良婿。”
“祖母!快点快点,接亲的花轿都到门口了!”六妹妹常淑芳小跑着进来锁了门!
“急什么,蓉芝嫁人的时候,我让苏少华等了一个时辰呢!”
苏槿看着镜子里眼含泪花的阿婆,倚在阿婆怀里柔声劝解:“阿婆,今日您让他等多久就等多久!”
阿婆被苏槿哄得哭笑不得,“人家可是镇国侯,我可不敢拦。”
“拦得!五妹妹六妹妹只管去拦,镇国侯又如何,要娶阿婆的掌上明珠,可没那么容易!”
阿婆颤抖的手捏了捏苏槿的肩膀,抹了眼泪,起身为苏槿戴上凤冠。
金丝翠羽制成的凤鸟盘卧冠上,冠身镶满了朱红宝石,冠沿环绕头样大小不一的珍珠,从小到大依次点缀,冠顶一个硕大的东珠熠熠生辉。
“砰砰砰!”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镇国侯之子林子岚,求娶苏家嫡女苏槿!”林牧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淑娴淑芳拉着丫鬟用力堵着门,高声喊道:“苏姐姐让我们问一问,那日在揽星湖上,她作的诗是哪句?”
林牧脱口而出:“风吹小舟人悠哉,星河点点入梦来。”
“阿婆说了,看看镇国侯的金豆子有多少!”淑娴捂着嘴偷笑。
“惯会拿我欺压人!”
凌一拉开门上的小窗,将满满一兜金豆子给倒了进去!
“这是哪家混不吝的!金豆子再多也不兴这样用啊!”
“阿婆,这是我小师父,人是憨了些,心眼可是极好的!”
淑芳淑娴顿时傻了眼,连忙蹲下捡豆子。
阿婆的贴身婢女高声呐喊:“不可喧哗,到正堂等着,我家姑娘这就来了!”
苏槿拿起桌上的团扇,含泪与阿婆告别,由淑娴搀着出了闺阁。
“紫气东来,天降吉祥,请新妇~”
伴着司礼的高声欢呼,苏槿凤冠霞帔,徐徐而来。
他想起苏槿曾经幻想着二人大婚的模样,低眉颔首,红了眼眶。
镇国侯府大婚,开道锣八面,大鼓六面,喜牌十对,布伞六对,金瓜、钺斧朝天凳各一对,乐队十六人,喜旗六面,分别绣了飞龙、飞凤、飞虎、飞豹、飞彪、飞獬。
林牧念苏槿孤身一人,请了两百名暗卫营为她送亲,送亲的阵仗在京城首屈一指。
林怀安深得民心,众人齐聚长安街,都想一睹林家主母的风采。
众人比肩接踵,将朱雀街围得水泄不通。
苏槿看了一眼娶亲的花轿,心中暗喜:“他真的兑现了八抬大轿,万众瞩目。”
她缓缓入轿,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真是才子佳人,珠联璧合啊!”
常老夫人为苏槿备了丰厚的嫁妆,朱锦良也替老东家苏少华为苏槿备了一份嫁妆,凌一和颜非也为她备了一份。
十里红妆绕长街,风风光光入侯门。
刚到镇国侯府,林牧抱着苏槿进门,跨火盆,过马鞍。二人手牵绣球行至正殿。
“一请乾坤交泰,一让琴瑟和鸣。”
“再请鸳鸯比翼,礼让永结同心。”
“三请芝兰永茂,礼让举案齐眉。”
林牧与苏槿闻声作揖,是为——三揖三让。
喜娘端着木盘上前,盘中摆着一对大雁玉雕。
“林家长子林牧,字子岚,今以鸿雁为鉴,以证忠贞不渝之心。”
林牧取出玉雕,交到苏槿手中,二人作揖行礼,是为——奠雁礼。
“一拜天地日月,先祖厚泽。‘’
二人面朝青天,一同作揖。
“二拜天伦之福,春萱并茂。”
二人俯身下跪,对阿婆行跪礼。
“三拜秦晋之缘,相敬如宾。”
二人面对面作揖,行拜礼。
林牧苏槿皆无双亲,一起跪地,向阿婆敬茶。
阿婆喜极而泣,握着两人的手激动地说道:“阿婆愿槿儿一生顺遂,多子多寿。”
林牧听到“多寿”二字,心如刀绞,他生怕苏槿劳累过度,礼成后连忙抱起她回了新房。
这场婚礼来了许多人,叶庚华不愿抢了二人的风光,命天宝送了厚礼。
李昌彦随父亲一同参加,看着苏槿与林牧喜结连理,李昌彦这才明白,原来早在晋阳重逢时,二人的缘分就已注定。
新房内
苏槿看着房间的拔步床,激动不已:“这,这是父亲预定的那个?”
“听闻江南女子出嫁,拔步床是佳选,槿儿曾在《玲珑记》中标注过,希望自己成亲时也有一个拔步床。这便是岳父在苏州广木庄为槿儿预定的,去年我派人去苏州搜罗苏府家具时,遇见了这个床,店家说苏老爷一直未取,我便让人付了尾款运回了京城。”
苏槿看到父亲为自己预定的婚床,心中大喜,转头调戏林牧:“你怎么什么都记得这么清楚,日后我可不敢招惹你,只怕夫君会记仇!”
“我只念槿儿的好。”
“只顾着说话了,咱们合卺酒还没喝呢。”
“你现在不能饮酒,这是我为你酿的桃花露,你用它代酒。”
苏槿喝了桃花露,倒了一盏酒,娇声说道:“一辈子就一次,我可不想后悔。”
苏槿与他两手交缠,双目寒星:“芙蓉帐,合卺酒,与君甘苦到白头。”
二人同饮美酒,林牧想起苏槿的伤,心中忧心如焚。
苏槿拉着他的手,“帮我取下来,这个好重,压得我脖子疼。”
林牧走到她身后,卸下凤冠和朱钗,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背脊。
苏槿转过身,搂着林牧的腰,“大喜的日子,愁眉苦脸,我不高兴了!”
林牧被她一语惊醒,“是啊,今日大喜,当好好庆贺才是。”
苏槿起身,踮着脚耳语:“其实我不止看了《玲珑记》。”
林牧噗嗤笑出了声,“你,你还看了什么?”
“我在青坞,看了坞娘们收藏的一整箱,什么《鸳鸯秘谱》、《江南消夏》、《闺中乐》、《素女经》……”
林牧伸出手指在她鼻尖剐蹭,“从前,我真小瞧了你。”说罢抱着苏槿走到进床前的围廊。
苏槿忽然飞出神捕索,将林牧的双手束缚,林牧呆在原地,直接傻了眼。
“你,你做什么?”
苏槿焚了帐中香,卸下拔步床四周的纱幔,坐在梳妆台前,褪去了外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