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转头看了眼明赫，明赫便答道：“随你。”
她倒是无所谓，只是觉得这两个人像是在打哑谜一般，不过魔尊大人说了随她，那就看看就看看呗，又没什么损失。
楚歌伸出手，李慈安手指搭在她腕骨上，好一会儿之后，他松开手，连挂在脸上的假笑都没了。
楚歌当即心头一紧，紧张的发问：“敢问鬼王大人，您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我病入膏肓快要一命呜呼了？还有得救吗？我现在还不是很想死……”
明赫颇为意外的挑挑眉，问道：“你看出什么了？”
李慈安故作高深的咳了一声，然后对楚歌意味深长的交代了一句：“切记，魔物天生恶劣不堪，身为魔物的母体都遭受不住，你且身子孱弱，万万不可孕育魔物子嗣，否则必遭反噬，生不如死……”
楚歌对李慈安的口出狂言大为震惊，霎时尴尬的不知所措，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明赫手中茶盏磕在桌上，他没有情绪的说道：“给我滚！”
李慈安摆摆手，“忠言逆耳利于行，在下诚心建议而已，尤其是你，魔尊大人，可一定要把在下的话放在心上。”
明赫没再回答，突然坐起身，对楚歌说道：“他该走了，我送送。”
楚歌：“……好。”
李慈安想知道的都知道了，自然没有再留下来碍眼的必要，起身和楚歌告辞，便与明赫并肩走出了寝殿。
不过转眼的功夫，殿外景色霎时变换，两人已经出现在观风亭中。
暴雨如约而至，豆大的雨点落在黑石砖路上，噼里啪啦的作响。
李慈安笑眯眯的开口：“我原以为她前罪难消，才需要九穗禾清心养神，未曾想竟是入梦……神官入梦，秽祟侵体，本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只是如今她神躯不全，九穗禾对她而言作用甚小，只可遏制，不可根治，长此以往下去，她怕是要受许多罪，若是不加干涉，可能会死。”
明赫反问：“你有办法？”
李慈安无奈摊手，“她一不是凡人，二不是生病，我能有什么办法？”
明赫嗤笑，“办法没有，只会胡言乱语？”
说到这里，李慈安神情突然复杂起来，有些一言难尽的说道：“神官生于神坛，是无性之躯，我以为她只是生来女相而已，可我方才一把脉才发现，她哪里是女相，她就是个女子，真是怪了……不过我那些话倒不是危言耸听，她内息平常，虽不算凡人，但也与凡人无异，想想你娘生你时被刨开肚子血淋淋的惨状，你也该清楚我所言非虚，所谓医者仁心，你我又是朋友一场，我可都是为你着想，别不识好人心。”
“医者仁心”、“朋友”、“好人心”……
这种词能从李慈安嘴里吐出来，也真是够膈应人的。
末了，对事实感到不可思议的李慈安又追问了一句：“所以你怎么做到的？世上有什么可以强行逆转两性之别的术法吗？你修炼修魔怔了？”
明赫耐心耗尽，厌烦之色溢于言表。
他耐着性子听，本是想看看他嘴里能不能吐出点有用的东西，结果一问三不知就算了，还说了一大堆废话。
明赫说道：“你是想竖着出去，还是想横着出去？”
李慈安手中玉扇展开，露出一副假惺惺的笑来，“魔尊大人恕罪，话都说完了，在下这就走。”
他心中暗自叹息：明赫此人油盐不进，打不过也骂不过，但也不是完全恶心不到他嘛……
李慈安报了那一脚的仇，像个没事人一样溜的飞快。
明赫兀自在观风亭站了好半晌，静静思考着，到底如何能断了楚歌入梦的可能。
况且他也不知道楚歌为何会频繁入梦，明明此前将近二十年从未有过此类情况，想来应当和她神躯不全无关。
那到底是为何？
明赫不知道，楚歌自己自然也不知道。
他满脑子就剩下一句话，不加干涉，可能会死……
……
楚歌的尴尬在明赫和李慈安离开之后就彻底消散了。
廊下灯火辉煌，能清晰看见黑石砖路面上升腾的水汽。
楚歌在窗边吹了吹风，思考自己应该干点什么。
黑沉沉的下雨天，自然适合什么都不干，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找个舒服的姿势睡大觉。
可惜这雨来的早不早晚不晚的，楚歌才睡醒没多久，一点困意都没有，所以思前想后，唤来一位女侍问道：“姐姐，有没有那种爱恨纠葛的话本子可看？或者适合一个人躲着偷偷看的画册也行，我真的太无聊啦！”
女侍不大好意思的答道：“魔尊大人平日里不看这些，所以魔宫没有，但若是想看书打发时间的话，魔宫有一处书楼，内有万卷竹简，藏在三千世界里。”
楚歌好奇问道：“这个三千世界到底是什么啊？”
她身后有人答道：“带你去看看便知道了。”
女侍悄悄退下，楚歌转头，看到了魔尊大人。
室内长明灯常亮，明赫走到楚歌身边，面部被窗外的残光分割，有些晦暗，但还是笑意盈盈的朝楚歌伸手。
楚歌拨开狐裘将微凉的指节放进他手心里，接触的那一瞬间，她眼前霎时一变，脚下空了一瞬。
再回神时，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楚歌心慌了一瞬，“魔尊大人？”
有手臂穿过她的腰身将她揽进怀里，楚歌摸到了明赫胸前的颈链，听他回道：“在呢，别怕。”
楚歌什么都看不见，老老实实的任由明赫抱着她走。
空间密闭，说话有回声，又不见光，太黑了，也太静了，楚歌下意识的不想说话，总感觉会惊扰到栖息在黑暗中的怪物。
明赫突然问道：“除了话本子和画册，还要别的吗？”
楚歌听他这四平八稳的语气，顿了一下，狐疑的发问：“魔尊大人知道我说的画册是什么吗？”
明赫的意味不明的轻笑在楚歌耳边回荡，“魔族生性重欲，于此途甚多研究，这都是闹市街区里利益巨大的买卖，我是魔尊，又不是庙里的清修的和尚，为什么会不知道？”
楚歌感觉魔尊大人这句话说的没毛病，憋了好半天才回了句：“哦是这样没错，我比较喜欢看有故事情节的，不喜欢一上来就进入主题的，有感情润色的比较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