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冬日的太阳落得很快，但人间仍旧灯火通明。
火红的灯笼兀自转动，在四周墙面与地面上留下斑驳流淌的碎影。
屋内，一家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隔壁已经开始打牌，饭桌上留下的人也是一边吃花生米一边聊天。
“一山哥，听说你之前接触过深渊的开发项目组，还参与过游戏地图的开发和设计？”
开席前，林旭就故意坐在赵一山身边，他这会儿小声问道。
“嗯…也没那么夸张。”
赵一山喝了点酒，脸有些红，慢悠悠地解释道：“和我接触的那批人不是他们核心的开发组的成员。我的团队确实承接过深渊地图的开发设计，但那些都是深渊外包给我们的业务，开发量不多，也不是啥关键地图。”
那也不错了，起码算是半个内部人员。
“那深渊有没有发行过一些卡片之类的，用来纪念收藏？”
“貌似有一些吧…但真正流通出来的很少。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赵一山狐疑地看着他。
犹豫片刻，林旭将手将手伸入口袋，佯装拿取模样，实则是将自己那张晶卡召出落在手心，随即放在桌上。
“这种卡，你见过么？”
他问道。
一秒，两秒，三秒过去，赵一山却一直没接话。
林旭一愣，随后才意识到不再说话的不光是赵一山，还有周围所有人——
刚才还有说有笑的大家在他拿出晶卡的瞬间全部住嘴，仿佛突然被格式化，所有人都转动脖子，目光呆滞地朝晶卡的位置聚焦，神情木讷，如同一尊尊恐怖的蜡像！
林旭惊诧！
怎么回事？！
啪！
下一秒，赵一山猛地拍向桌上的晶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塞入林旭的口袋！
他额头渗出冷汗，环视众人，咽了口唾沫。
“我跟林旭有点事要进屋聊。”
说完，他扯了林旭一下，后者会意，连忙跟着赵一山进了房间，反锁房门。
“呼……”
又过了十几秒，隐约听见外面逐渐恢复正常的打牌聊天声，赵一山这才松了口气。
回过神来，发现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你小子，差点没把我俩都害死！”
他苦笑着说道，林旭却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此前，他将晶卡给室友们看过，可他们当时没有任何异常表现。
刚才他也保持了谨慎，故意用菜碟挡住了晶卡，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刚才那是……”
“痴人。”
赵一山叹了口气：“他们都是痴人。”
来之前，林旭当然做了一定心理准备。
可十余分钟后，听完赵一山所说的那些，他仍旧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要被颠覆了——
第一，有关晶卡的分类。
晶卡分两种，一种为米黄色晶卡，另一种则是紫黑色晶卡。
完成首轮游戏后晶卡被完全激活，觉醒成为正式玩家，而正式玩家又被称为“行者”。
其中，前者被称为明阳行者，后者被称为暗月行者。
第二，晶卡被激活、觉醒为正式玩家后，平日务必保管好自己的晶卡，不要暴露身份，否则就可能遭遇生命危险。
“显然，咱们这一大家子中，只有你我是深渊游戏的玩家，而他们都是痴人。”
赵一山叹气：“正常情况下，痴人和普通正常人之间没有任何区别。可由于你已经是正式玩家，一旦你在他们面前亮出晶卡，便可能激活他们的攻击欲望、使他们进入失去理智的狂化状态。”
“刚才我们算是运气好，他们的情绪相对稳定，所以没有对我们发起攻击。”
“狂化…类似精神错乱？”
“不，比那更加夸张。”
赵一山摇了摇头，面色严肃地将自己的手机递给林旭。
“你看看这个视频。”
视频拍摄于某条夜间的商业街，道路两旁并无路灯，略显昏暗，街上行人男男女女，不多不少。
数秒后，突然，昏暗的街道上闪发出一道灼目的亮光，仿佛星天洞开，接着便见一个男人从光芒绽放的两米半空跌坠落而下！
至此，视频有些晃动，但还能勉强看清情况——
只见男人头上浮现出一串血红的文字：
【签证剩余天数：0】
瞬间，除了这个被摔昏了头的男人外，这条街上的所有行人都宛如突然被扯断电源的机器，停止运转，痴然地望向男人。
紧随其后传来的是一阵咔咔咔的、关节扭动的声音。
镜头微挪，只见侧前方的短发女子不知何时竟已双目血红、面色狰狞，随即龇牙咧嘴地朝男人冲去！
不光是她，很快，周围所有人都丧尸般朝男人蜂拥而去，豕突狼奔！
男人仿佛是一块被扔入水池内的染血牛肉，被闻到腥味的食人鱼疯狂撕咬，池水沸腾！
这……
惊骇过后，林旭面色凝重地将手机递还给赵一山。
“这就是签证到期后无法续签的后果？”
“没错。”
赵一山认真点头：“刚才视频中拍到的都是痴人，寻常刺激一般不会让痴人展露出如此一面。可一旦他们发现视野中有签证到期的玩家，便会一拥而上，将其分而食之。疯狂结束后，他们会自动忘掉这段记忆。”
顿了顿，他面如沉水：“不过，痴人还不是最恐怖的。毕竟，只要你不故意去刺激他们，签证没到期，他们通常就不会主动对你发起攻击。”
“相比于痴人，尸兽才是真正的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