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午膳,锦妍一行人继续向前未行多远,便听到前方正在进行激烈的打斗,兵器金属相撞的铿锵声中夹杂着怒吼和暴喝。
斯银示意车队停下,似乎没有要继续上前的意思,想要在原地等待事件结束。
锦妍因为刚刚吃饱,没有坐进车厢,跟着斯银骑在雪花骢上消食,此时好奇的向前方张望着:“这是出了什么事啊?不去看看嘛?是土匪劫道嘛?”
斯银只觉得耳边嗡嗡声不绝,无奈的解释道:“若是劫道当有哭喊呼救,也会有人四散逃跑,如今这动静应当是两方相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无须卷进不必要的是非。”
“那也不用离这么远嘛,稍微近一点,看看他们功夫如何呀!”
自从打完那矮胖金熊后,一路上顺畅倒是顺畅,就是连个城镇都没遇到。锦妍天天坐在车里修炼,实在有些无聊,难得有个热闹就忍不住想凑一凑。
身后赶车的陆老这些日子见惯了两人的互动。
虽不知道锦妍是何来历,但自家掌柜如疼女儿般的宠溺那是人人都看在眼里的。
再加上锦妍惯常乖巧,虽事事好奇但从不惹事生非,陆老对她便也如孙女般疼爱,此时见锦妍实在好奇,便在旁帮腔道:
“听动静都是寻常打斗,应当没什么危险,小主人若是想去,小人带你稍微近前一点看看?”
斯银看他一眼。陆老一路上行事沉稳,思虑周全,锦妍如今的实力也足以自保,两人上前应该没什么问题,斯银略微思量一下便点头应了。
锦妍欢呼一声跳下马,便连拖带拽的催促着陆老赶紧带她上前,生怕去晚了打斗便结束了。
此处为一狭窄山道,声音传递颇远,两人很是行了一段时间才接近了声音传出之地。
陆老忙拉住锦妍,紧贴着山壁,在山石树木的遮掩下小心的向打斗处接近。
还未到近前,便先闻到了一阵阵刺鼻的血腥味,陆老面色凝重,看着锦妍小声道:“似乎都是亡命之徒,不如还是回去吧?”
锦妍闻着那血气也有些犹豫,却听到前方已渐渐转弱的打斗声在几声零星的“叮”“当“之后便归于死寂。
陆老自然也发现了,拉住想要上前的锦妍又等了一阵,见前方确无动静,正犹豫是否准许锦妍上前查看,便听到风中传来阵阵幼童的呜咽。
陆老一个没拉住,锦妍便冲了出去,他只好赶紧跟上,没走出几步,前方一个急转,便展现出一副人间炼狱的模样。
不大的山坳平地中可谓尸横遍野,有人的,有马的,死状各异,惨不忍睹,唯一的一辆马车也碎成一堆残骸。
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孤零零的站在可怖的废墟中,双手紧紧捂住嘴,看着锦妍和陆老的眼里满是惊恐,满脸流着的也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将衣领都浸湿了一块。
锦妍强忍不适,用尽量柔和的语气对着男孩安抚道:“别怕,我们和他们不是一伙的,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大概是看出锦妍和陆老没有恶意,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一些,放下了捂住嘴的双手,低下头去又小声的抽泣了起来。
锦妍放轻脚步走到男孩身边,陆老则一边查看尸体,一边警戒着周边。
“乖,跟姐姐说,你叫什么名字?”锦妍试探的摸了摸男孩的脑袋,见他没有反抗,便蹲下身子拿出块帕子边擦着他满是水痕的小脸,边轻声继续跟他说着话。
“我,我叫沈兴亮......”锦妍温和的安抚似乎有些作用,小男孩边抽泣边小声的回应了她。
“小心!”
陆老忽然发出一声暴喝,锦妍便觉得耳边掠过一缕凉意,定睛看时,便见一柄飞刀将她身边一具“尸体”的右手钉在地上。
“尸体”兀自用充血到通红的双眼盯着男孩,挣扎着想举起已扭曲变形的左手向男孩抓去。
男孩看着他,张嘴想说什么,却似乎惊吓过度终是没发出声音。
陆老赶来将那未断气的中年男子踢到一边,护在锦妍身边,锦妍则将男孩抱起:“这里太危险了,姐姐先带你去安全的地方好不好?”
男孩转过头,将脸埋进锦妍的脖颈,没有说话。
锦妍便当他是默认了,在陆老的护卫下,离开了此地往车队返回。
一路顺利,只是到了车队却起了争执。
“空一匹马出来,再备些干粮,让他自行回去吧。”斯银听完锦妍的叙述,便对陆老如此吩咐道。
“不行,谁知道那些歹徒还有没有追兵!这孩子明显是他们的目标,一个人走也太危险了!”锦妍难得否定了斯银的决定,不肯放男孩自行离开。
刚刚那“尸体”宁死也要抓向男孩的样子委实让她受到了惊吓。
毕竟这一路虽说也风波不断,但斯银出手很少伤及性命,那些匪徒在他面前更是没有伤人性命的机会。
像刚刚那样血腥的场景,锦妍活了两世也是第一次见到,忍到现在还没吐出来已经算她心理承受能力很不错了。
斯银看看锦妍惨白却坚定的面色,微微沉吟一下,下马唤过陆老小声询问了些细节,便走到紧紧拽着锦妍衣角的男孩面前,低头问道:
“你们是因何路过此地,又与何人起了冲突,你又是怎么逃过一劫的,细细说来。”
斯银语气并不严厉,但冷漠的神情可能还是让刚受过惊吓的男孩有些害怕,一时之间张着嘴却喃喃的发不出声。
男孩抬头可怜巴巴的望了望锦妍,在她的一番鼓励和安抚下终于开了口,幸好话语倒是条理清楚,并没有颠三倒四,应当是个已经启蒙的聪明孩子。
“我叫沈兴亮,是离这里半日行程的沈家庄庄主的幼子。
昨日黑山寨依例来收月租,却看上了我家叔叔的未婚妻子,当时便想带上山去。
未来婶婶说要上山可以,必须备下轿子来明媒正娶,也不知那些匪徒为何竟答应了她,约好七日后来迎她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