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似乎在此时凝滞，余枝转过头，看着贺泗近乎哀求的目光，仿佛顷刻之后，有什么东西在眼前崩塌。
余枝看着贺泗的眼睛，仿佛穿越无尽的时光，她又看见了他凶残至极的祖父，眼底就满眼上刻骨的恨意。
“穆止比我的命更重要。”余枝直视着他的眼睛，“我要走了，今天原本是谈离婚的事情，只能改天了！”
贺泗眼底蔓延出一种悲伤来，看着一旁的呵呵，孩子手足无措的站着，知道两个大人在闹矛盾，她站在墙角，有点可怜巴巴的。
“呵呵，去楼下玩，那里有很多的玩具，乖！”贺泗紧闭着眼睛，竭力的克制着不在孩子的面前爆发任何的情绪。
呵呵点了点小脑袋，然后扶着楼梯下去。
下一秒，贺泗一把抓住了余枝的手臂，带着一股吃人一样的蛮力，将她拽到了自己的面前，“为什么，咱们究竟是哪里出错了？你凭什么像看仇人一样的看着我！”
他不等余枝回答，却一把将余枝丢向了床。
床很柔软，刚才余枝弄的湿漉漉的，她整个人陷进去，此时连床都成了砧板，而她眼中全是绝望，他们曾经是夫妻啊。
他已经俯身过来，按住她的肩膀，吻住她的脸颊。
炙热的温度在心底满眼，余枝的眼泪在翻涌着，记忆中的一切在不断的重复，破旧的柴房，母亲那死不瞑目的眼神，她眼睁睁的等待死亡，无论她怎么哀求都没有用。
她的泪再也憋不住了，滚烫的泪珠顺着脸颊滴落在枕头上，她放弃了挣扎，“杀了我吧，求你了……”
贺泗刹那间清醒，站起身来，手足无措的看着她，什么也没有发生，而他刚才情绪已经失去了控制。
他心中不断的懊悔，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余枝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将自己湿漉漉的衣服找来穿好，一转头看见贺泗正站在床边，整个人都在暗影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如果你真的这么爱他，我成全你们！”他仿佛释然了，也似乎知道有些东西注定是留不住的了，“我会让律师明天将离婚协议送过去，祝你余生得偿所愿。”
余枝心口刀绞一样的疼，仿佛失去了事关生死的东西，“好！”
说着拎着自己的包，从楼上下来。
电影屏幕上还在播放着电影，明明是喜剧片，里面却是哭声一片，结局却是无比的凄惨。
等她来到楼下，却见呵呵正站在抓娃娃机前面，手足无措的样子有点可怜，那双唯一像余枝的眼睛怯怯的盯着余枝，“妈妈是不是不要呵呵了？”
余枝走过去，想要摸摸孩子的脸蛋，细白的皮肤跟刚剥壳的鸡蛋一样，可还是慢慢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呵呵好像什么都知道了，拽着余枝的袖子，“妈妈不要跟爸爸吵，爸爸很喜欢你的，奶奶说他经常晚上做梦，一直念着妈妈的名字，出去点菜也是点一些谁都不喜欢的，奶奶说是妈妈的口味……”
此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贺泗正在从楼梯上下来，似乎不知道余枝还没有离开，却听他的声音传来，带着暗哑，“呵呵，上楼看电影吧，以后就没机会了！”
…………
警察局里，暖气开的很足，余枝冻的还是连打了几个喷嚏，她的衣服还是半湿的，贴在身上，拼命的在掠夺她身上的温暖。
调解室里，警察给她倒了杯水，“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那老板纯属无理取闹，在医院里什么都检查了一遍，非说难受！”
余枝没想到穆止会动手打人，“那高总不肯和解的话，会怎么样？”
“拘留几日。”警察叹了口气，“还是私下调节最好，他想要五万块钱，还有之前预支给穆止的工资！”
余枝一听钱可以解决，不由得松了口气，但她手中的钱不多，只能动贺泗的卡了。
最后她还是跟佳佳打电话借的钱，将赔偿的钱转了过去。
回去的路上，穆止坐在出租车的后面，看着余枝惨白的脸，伸手摸了摸她的手，跟冰块一样，忍不住的心疼道，“抱歉，我怕他们给我爸打电话，能想到的，只有你了。”
“你没事就好。”余枝仿佛重重的松了口气，“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这份工作应该没有了！”
穆止把脸靠在车窗上，一双眼睛灼灼发亮，“我不会让自己真的没有任何退路的，家里藏了一些古董，没有被银行拍卖，我打算处理了，开一家小公司，慢慢的东山再起。”
沉甸甸的担子，全部压在他的身上，他似乎自嘲一样，“这么多年什么也没留下，只有人脉了！”
余枝忽然感觉到一种悲伤，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扯了扯唇角，“好，以后我陪着你，明天我跟贺泗就签离婚协议书，以后我再也不是贺家的人了！”
那是她极力想要摆脱的身份，“你会娶我的对吗，霍屿！”
出租车在路上行驶着，正好经过古巷，民国时候传下来的东西，翻修过无数次了，早已不是原来的样子，甚至一点影子也不见了。
“我娶你，余枝！”他没想到自己求婚竟然是在出租车上，甚至连结婚戒指也没有，这样轻松的口吻，满脸的平静。
生活的重担，已经让一切变得面目全非了。
两个人下了出租车，余枝刚下来，一股冷风吹着她的身体，带着几分的凉气，她一伸手，手指上带着一丝的湿气。
原来不知何时，竟然下雪了。
穆止也走了下来，一个身影从楼上下来，半白的头发，沧桑的背影，带着几分的佝偻，走几步就咳嗽两声，似乎抵挡不了这种寒意。
穆止脸色一变，“爸，你怎么了？冻着了？”
“没事！”穆总看着自己的儿子，正跟余枝站在一起，有点生气的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穆止，你别忘记了，你的未婚妻在国外呢，要是让她知道了……”
穆止牵着余枝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