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只剩下一处偏僻的居民楼安置一家,七十平的房子,甚至还没有家里以前的洗手间大,而且是老旧的城区,外面脏乱差的环境,甚至楼下在阳台做饭,油烟往上飘,家里全是炒辣椒的气味。
穆总在阳台上抽着烟,几块钱的烟很难抽,他却连抽了好几根。
穆止过来,将一碗面条递到他的手中,“爸,先凑合一下,我明天去卖点东西,换点生活费!”
他看着清水面条,叹了口气,“没想到我也沦落到这种地步了,以前那些称兄道弟的人,现在对咱们避如蛇蝎,真是人性凉薄啊!”
说着掐灭手中的香烟,接过筷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沈家夫妇已经回国外了,都到飞机场了,沈一念这孩子还跑回来了,如今咱们家这样,她还没有任何介怀,看来她真的很爱你。”
穆止还没说话,屋里就传来碗筷落在地上的声音,然后是他母亲的怒骂声,“这怎么吃啊,一点味也没有,我是受不了了,活成这样还不如死了算了!”
说着蹲在地上哭了起来,“穆止,听妈的话,赶紧娶了沈一念,你跟她跪下道歉都可以,只要能帮咱们解决钱的事,你说你为什么逃婚!余枝那女人凭什么!”
穆止没有说话,用手揉着太阳穴,竭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手机响的时候,他以为又是债主打过来的,正要随手关机,没想到却是贺泗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着,仿佛每一个字都是在嘲讽他的狼狈一样。
他接起电话,往狭小的洗手间走去,依旧没有隔绝母亲哭闹的声音。
“你打电话过来,是来嘲笑我现在的处境的吗?”穆止声音冰冷,“没想到你也是喜欢落井下石的人,你可以随便嘲笑!”
“不是!”贺泗的声音复杂,“余枝在路边,你能不能过来接她离开,她跟我吵了一架!”
穆止的情绪一下子被勾起来,他紧张的道,“她人在哪里?”
他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他是坐公交车过去的,晚上公交车很少,连等车都花了一半的时间。
余枝正坐在路边的椅子上,低着头,黑色的长发垂下来,身上的外套很单薄,脚下还穿着拖鞋,像是寒风中的雕塑一样,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他过去,冰冷的手落在她的肩膀上,想要温暖她,但彼此身上都冷的入骨,“余枝,怎么了??”
她抬起头,眼底全是泪痕,零碎的头发被风吹起,“你知道吗?是贺泗的祖父害死了我,他是坏人!我以前是疯了吗?我还嫁给她,甚至还给他生了一个孩子!”
她的眼中带着支离破碎,备受打击的样子,连眼底都是恨意,“贺家的人就应该绝户,凭什么恶人却有最好的结局!”
穆止抱住了她,汲取她身上的温柔,只是在这寒冬里,两个人终究无法成为彼此的依靠。
“要是我嫁的人是你多好,我们为什么要错过!”
远处,一个颀长的人影站在风中,他眼底一片空洞,仿佛没有任何的希望,也仿佛已经死去很久的人,满眼黄沙弥漫,看不见任何的出路。
穆止没有办法,还是将余枝带回来了家里,两个人是坐公交车回来的,里面的空调没有多少热气,冷的要死,余枝过去的时候,耳朵都是红的。
余枝不知道穆止破产的事情,但见他来这么脏乱差的环境,有点疑惑,尤其是门口到处的垃圾,甚至还踩了一脚的狗屎,让她十分的嫌弃。
穆止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只是随口解释了一句,“家里遇见一点状况,都搬来了这里,里面的环境还不错,就是门口有点脏而已。”
余枝等跟着他爬楼梯,甚至里面连灯也没有,她一脚踩空,差点没摔下去,幸亏穆止眼疾手快的将她拽住,才幸免于难了。
她捂着自己的心口还是惶恐不已,“吓死我了,赶紧搬走吧,实在是不安全!”
走在前面的穆止,他的脸一下子僵住了,他不能给她任何的承诺,甚至眼前的困境也无法解决,以前的穆止意气风发,此时的他已经成为笑话了。
两个人好不容易到了楼上,才打开破旧的铁门,里面的东西已经被砸的七七八八的了,穆总正在抽烟,他的母亲已经不哭了,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吵也没有任何的用处。
但在他母亲看见余枝的时候,就跟受到刺激一样,“她怎么会来这里?你是觉得我死的不够快是吗?!”
余枝有点尴尬,赶紧道,“抱歉啊,我是不是添麻烦了!”
穆总已经走了出来,看着余枝,“行了,你既然想跟着穆止吃苦,你就留在这里,这个时候了,你也没有走,想必也是真心,以前是我小瞧了你!”
穆太太顿时吼了起来,“那沈一念怎么办?”
“够了,你还不清楚吗?沈家父母是省油的灯吗?怎么会将女儿嫁给咱们家,我没告诉你是让让你有点希望,沈一念虽然一厢情愿,但他父母不会同意了,咱们结婚的时候,不是也隐瞒了一切吗?”
穆太太颓然的跌坐在破烂的沙发上。
余枝总觉得自己不该来的,但她什么也不记得了,只认识穆止而已,她已经明白了,穆家应该出大问题了。
她看着桌子上已经成一团的面条,站起身来,“我去买点东西去,晚饭都还没有吃吧,我做的饭菜特别好吃!”
说着已经站了起来,她的兜里还有白天校长给的红包。
穆太太也饿了,“去吧,多买点肉回来,对了,给我买一件睡衣过来,要丝绸的,我穿不惯普通的东西!”
她现在还一脸富家太太的做派。
“好!”余枝站起来,“都记下了!”
但她那点钱,什么也不够!
贺泗将房间的灯火开到最亮,地上全是照片的碎渣渣,他实在想不到余枝为什么会这么的生气,仿佛是噩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