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了大哥的为难,苏落对着大皇子招了招手。
“靖安,虽是家宴,也不用你这般忙前忙后,舅舅们都可以自己动手,你也坐下来,多吃些。”
“是,母妃。”
大皇子得了苏落的话,才算是安静了下来,乖巧用膳。
“一会用完膳,朕要查问靖安功课,让落儿陪着武安侯说说话吧。”
这算是给了苏家几人单独见面机会,这一点是难得了,当着皇上的面,虽说是家宴,便也只能是君臣,说什么,做什么,都需要三思而行,能单独说说话,这当然是极好的,苏落亲自给皇上布了菜,算是感激他给了自己这样一个机会吧。
整个用膳期间,除了听到碗筷碰撞的声音,那就只剩下咀嚼声了,好不容易,用完了午膳,黄全安引着苏落到了一处偏殿,这才能得到他们一家人独处的时光。
“大哥,伤在哪了,可是真的无碍了吗?”
苏落拉着大哥的手,左右查看着,她是真的太久没有见到大哥了,这次见到,她是真的特别心疼。
“无妨,都是些小伤,倒是你,听母亲说,你病了许久,太医说你思虑过重,小妹,你到底在思虑什么?把自己的身子拖成这样?”
大哥看着自家妹妹,满眼怜惜,在他的印象里面,小妹一直是个无忧无虑,天真活泼的性子,每日唯一会想的事情,就是,吃什么,玩什么,怎么这进了宫,竟然是完全转了个性子,早知如此,真是应该把她带在身边,哪怕是上战场,也比现在这样强得多。
“落儿,父样看得出来,皇上待你是极好的,你母亲也是这么说的,你到底是在忧虑什么,说与父兄们听一听,也好缓解一二。”
父亲坐下,关切的看向女儿,他知道,后宫的生活,对自家女儿来说,可以是会缺少些自由,可是,她不是一直仰慕皇上吗?要不然,他也不会厚着这张老脸,去向皇上求了圣旨,把她召进宫来,按理说,现在,皇上对她也挺好的,位分也不低,该是舒心的时候,怎么还会思虑过重。
“父亲,大哥,你们就是不懂小妹,这四方城里,千好万好,也比不过自由好,而且,皇上对小妹的好,哪里是真的好,不过都是表象罢了。”
二哥的话,完全说到了苏落的心里,她也是这么觉得的,皇上的好,确实都是表面的,根本不走心,至少在她看来是这样的,哪怕要把后位给她,那也不过是顺应趋势罢了,这都是父兄用命给她拼来的,一个男人对你好不好,真的不能看,他给你什么,而是得好好看一看,他不能给你什么。
比如,他不能给她自由,不能给她信任,甚至不能理解她,为什么会那么的痛恨庄婉。
这些可能在皇上看来,都是小事,却偏偏是苏落最在乎的。
“慎言,这是在宫里,就你这张嘴,越来越放肆。”
父亲没好气的瞪了一眼二儿子,侯府现在虽然是得到了皇上的重用,受到了不少人巴结,想要结交,可是,越是这种时候,越得谨言慎行,要不然,真怕哪天就走上了和庄家一样的路。
“父亲,大哥,二哥,难得见面,落儿想好好跟你们说说话,我说,你们先听,可好?”
这难得的见面机会,虽然很喜欢和他们相处在一起的氛围,可也得挑重点说完才行,要不然,这见面的机会就要浪费掉了。
“父亲,大哥刚封了将军,不如,您就辞官吧,让大哥接管侯府的事情,您也应该好好颐养天年。”
她一边说,一边握着父亲的手,父亲的一生,都在为朝廷效力,现在这个年纪实在是不该,再继续拿命出来搏了。
“大哥,别待在京中了,待年后,寻一门亲事,便请旨去边关吧,不论去哪,离京远一些,越会安全些,落儿,自是不舍,只是,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想必,父兄比我明白,皇上本就多疑,现在是信任苏家,可难保,什么时候就会开始猜忌,一旦有了猜忌,可能,庄家的今天,就是苏家的明天。”
“二哥,你暂时只能在京中,可凡事都不可太出头,一旦寻了机会,便也离开吧,调职也好,请旨去别处也罢,只有离京,才能更安全。”
苏落的一番话,让父子三人都陷入了沉思,他们现在可以明白,为何小妹会忧思过重了,她是把所有人的后路都给想了一遍,她这是在保全所有人,只除了她自己。
“京中是所有势力的交汇点,不管,你们自己是什么想法,只要你们待在京中,你们就会卷入纷争之中,只有远离,才能安好,只是,这样一分别,日后,再想聚齐,怕是很难了,不过,只要各自安好,不论身处在何处,心都是在一起。”
她的话里带着哽咽,她也不想这样,可是,她没有别的选择了,她不能什么都要,又想保家人,又想一家团聚,那太难了,庄家就是最好的例子,庄家的祖上也是开国的功臣,又扶持了皇上登基,可在京中的势力越来越大,皇上难免起疑,再加上,庄家人也越来越张狂,不断的犯事,挑战皇权,哪怕苏家人都可以守住本心,也难免不落入其他人的圈套。
想来想去,只有把一家人全都分散,这样,或许,可以让旁人找不到机会陷害,也尽可能的降低皇上的疑心。
“落儿,可你在京中啊,若是我们都走了,你就真的是无依无靠了。”
女儿说的道理,父亲哪里会不明白,说的都对,可是,他怎么忍心让把女儿一个人留在京中,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不仅是朝臣,后宫也是一样的,让女儿无所依靠的留在后宫,他是一万个不舍,也不放心。
“父亲,落儿知道,你们会担心我,可是,父亲要想明白,你们在京中, 我也会担心,只有你们都安全了,我才能更安全,而且,我在后宫,最大的依靠,只能是皇上,若是皇上都护不了我,那你们肯定也护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