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来来往往人群里，一抹倩影翩然而至。虞冰蝶远远地看见站在一起的两人，乔彦直一身黑色西装，身长玉立；任晓琪手里拿着电影票，依偎在他身旁，言笑晏晏。
觉得自己是多余那个，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可想到不能爽约，硬着头皮往前走了两步，又看到乔彦直转身走了，任晓琪紧紧跟在身旁，小鸟依人模样。
并肩而行的男女，最萌身高差。
脚下有千斤重，她又停住了脚步，现在过去打扰人家，无疑是当电灯泡，自讨没趣，纠结老半天，默默地往回走，给他发去信息。
就算是工作也能请假的，对吧，就当是临时有事请假。
冰蝶：【乔先生，不好意思，我临时有急事不能去看电影，抱歉，祝您看得开心。】
发出去之后，心情仍是紧张，万一他要求三个人一起看怎么办？不想当电灯泡。
许久之后，乔彦直才回了一个“好”。
一阵寒风吹来，她冷静不少，如释重负，把双手放入大衣口袋，漫无目的地走在冬夜街头。
发丝乱了，心也凌乱。
在口街转角处，迎面一个疾步而行的男人，两人躲闪不及，身侧撞上了。男人手中物品撒了一地。
“对不起。”虞冰蝶不住地道歉，忙不迭帮忙捡起物品。
“没关系。”男生放下手中的物品，也蹲下来捡。
文件袋、还有各种画笔和颜料，很快被收进收纳盒。
男生抬起头，一眼便被眼前女生吸引，五官精致，长相古典优雅，自带书卷气，长长睫毛下一双大眼睛灵动婉约。
微风吹拂秀发，暗香盈袖，他看得呆了，一个名字脱口而出：“小蝶？”
虞冰蝶抬起头，眼前的男生，高高瘦瘦，粗花呢大衣，搭配同色系毛衣，牛仔衬衫打底，下装配中灰色慢跑裤，背着一幅画架，戴一副眼镜，扑面而来的艺术气息。
“是我，程一川。”那男生眼里跳跃着欣喜。
“一川？”虞冰蝶脱口而出，眼前男生的面容与记忆中的模样重叠。
几年不见，记忆中邻居家清瘦的大哥哥，更高大挺拔，变成熟了。
冬日寒夜，街头偶遇故人，意外之喜。
程一川邀请她去店里坐坐，喝杯热饮。
十字路口旁，一间热饮店，两人临窗而坐，喝一口热饮，驱散全身寒意。
程一川说，出国之后还在学画，辗转世界各地采风，办了几场画展。拿出手机，打开相册，把办画展的照片给她看。
“加一下微信？”程一川趁机说。
“嗯。”虞冰蝶拿出手机，打开了二维码。
两人互加了好友。
程一川父母都安好，他想回国发展，回来一个多月，这次回来是筹备一个画展，明天还要出国一趟。
他从小就很优秀，生于书香世家，爱好画画，在十六岁那年随父母移居国外。之后就没怎么联系过。
这次能够再次见到，有种他乡遇故知之感。
虞冰蝶微笑着聆听。
冬夜萧瑟，都市依旧繁华，红绿灯有规律地交替变化，车水马龙，行人来来往往。
一辆幻影停在斑马线前，车后座的男人侧头看到街边店铺，暖黄的灯光，一男一女有说有笑。
那女生，一双大眼睛含情脉脉，笑起来尤为温婉。那男的，没见过。
乔彦直眼底略过一丝寒意。
驾驶座上，司机张宝驰打了个哆嗦，小心谨慎打量了一眼后座的老板，心想这天怎么突然就冷飕飕的。
刚下车的时候明明春风满面，说是去看电影，才不到一个小时候就回来了，脸上阴云密布，比大冬天的北风还渗人。
再看副驾驶席上的那束鲜花，原本猜想是送给老板娘的，可没见老板娘影子呀。
被放鸽子了？小两口吵架了？
热饮店里，橘黄的灯光，温暖惬意，两人想谈甚欢。
“最近怎样，芝老师好些了吗？”
“好些了，医生说，很有希望醒过来。”字里行间就能感受到她的快乐和希望。
久别重逢的两人，刚开始是有些熟悉的陌生，渐渐地打开话匣子，聊起小时候的趣事，说说近年来的经历。
不知不觉间，时钟转了一圈又一圈。
虞冰蝶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时候不早，我要回去了。”
话题投机，竟聊了两个多小时。
程一川脸上有依依不舍，“听说国内大学宿舍门禁严，晚归就不好了，我送你。”
为什么不住学校宿舍，而是住高档小区。为避免他有这样的疑问，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虞冰蝶不想多做解释，干脆拒绝，“不用，我搭地铁就行，几个站就到很方便。”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国内治安很好，很安全，我到家给你发信息。”
程一川坚持要送到地铁站，目送她过了闸机。
回到家，已经十点半，马上给程一川发去信息报平安。程一川说今天能遇到很开心，下次回来再约，有机会想去探望芝老师。
客厅里亮着一盏暖灯，暖气开着，方进门就感觉到一股暖意，驱散赶夜路的寒意。
虞冰蝶换上拖鞋，猜想乔彦直已经回来，自觉地放轻脚步，生怕吵到人家。
她来到房门前，发现斜对面书房门开着，柔和的暖光从里面透出来，原来他还没睡。
不知在忙什么，觉得今天爽约有点过意不去，是不是应该过去打个招呼。
她调转放向，走到对面，看到他穿着黑色睡袍，正襟危坐在书桌前，对着电脑，神情专注，像是在处理工作。
正犹豫着要不要打扰，听到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回来了。”同时，清冷凌厉的目光射过来。
被发现了，她连忙轻敲三下门板，说道：“是的，您还没睡。”
看着男人冷若冰霜的脸，猜想他肯定是心情不佳，兴许没人敢放他鸽子。她一时语塞，无措地站在门口，像个做错事被罚站的孩子。
乔彦直站了起来，“有事吗？”
“今天抱歉，突然有急事不能去。”不仅放人鸽子，还撒谎，她满心愧疚和不安，深深的负罪感。
他立在那里，不说话，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寒意，不由自主地想起，她和另一个男人谈笑风生的情景。
什么急事？薄唇微动，终究没有问出口。
或许，是怕她说，遇到了另一个男人，忙着跟人家喝茶聊天，不能赴约。
相对无言，尴尬。
怎样才能让他心情好点？她绞尽脑汁，终于蹦出一句，“要不算请假，您不用给我付薪水了。”
呵，真是敬业爱岗。
他嘴角勾起一丝苦笑，但看她紧张兮兮模样，语气不由自主地缓和，“没关系，我也有事，没去看。”
没去吗？明明看他和任晓琪手挽手去影院了，最后没进去吗？那双大眼睛水汪汪，凝望着他，是不懂掩饰的疑惑。
乔彦直敛了敛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那间热饮店离电影院不远。
微敛的剑眉舒缓，他说：“临时有重要工作，要回来处理。”
原来是这样，愧疚感减少些许，虞冰蝶轻声说道，“那不打扰您工作，晚安。”
“嗯，晚安。”乔彦直点了点头。
虞冰蝶松了口气，步子都轻快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