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已经很明显了,确认是齐妃带来的东西有毒,只是这还不能确定就是齐妃所做,况且她给皇后下毒怎么还把自己给毒了?
“齐妃现下如何?”胤禛又问。
这时另一名太医也站了出来,他便是负责给齐妃诊治的人,“齐妃娘娘也是中毒之症,而且一直咳血不止,依微臣所见…恐时日无多。”
众人更是不解了,哪有下毒没把别人毒死先把自己毒死了的。
胤禛沉默一晌,“齐妃身边的宫女呢?”
剪秋垂头老实回答,“奴婢叫景仁宫的人把她关起来了。”
“把她……”
胤禛话未说完,绘春从里边出来,“齐妃醒了。”
行了,正主都醒了,也没必要再问旁人,胤禛起身,看向其余人,“你们先回自己宫里。”
若真是嫔妃毒害皇后此等丑闻,还是莫让太多人知道的好。
见众人都应下后,胤禛大步进了内殿,没让任何人跟着。
齐妃正惨白着一张脸躺在黄花梨镂雕架子床上,嘴唇泛着乌青,衣襟处还能隐隐看见血迹。
看见那抹明黄色的身影,齐妃原本有些模糊的视线都清明了许多,“皇上……”她的声音虚弱,几不可闻。
胤禛站在床边,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生机逐渐消失的模样,缓缓吐出一口气,“你可知你带来的酥饼里被下了乌头之毒?”
齐妃眼里带着他看不懂的期盼和疯狂,“皇后是不是…是不是…”
“皇后伤了根本,只余三、五年的寿命。”胤禛沉声道。
齐妃脸上的神色肉眼可见地失望下来,胤禛拧眉,有些不可置信,“为何要毒害皇后?”
齐妃痴痴笑了,又咳了几声,唇边溢出一丝血迹,“我不杀她,她就要杀了我的儿子。”
“一派胡言,皇后杀弘时做什么?”胤禛气急,弘时那么大的人了,哪里是皇后说杀就杀的,更何况他也不会允许。
齐妃被反驳后有些激动,面上带了一丝红晕,“皇后为弘时选了那样家世的福晋,不就是为了、彻底断绝他的希望吗?弘时永远、都是皇上的长子,日后、日后若是又觉得弘时碍事了,还要怎么害他?是弘时的性命、还是他的子嗣?我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孩子!”
这一段话耗尽了她全部的体力,齐妃喘着粗气,心口一抽一抽地疼,从她决定毒害皇后那一刻,就没想过自己能活着,可是齐妃甘之如饴,只要能为弘时除了这个威胁,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这样荒谬的理由让胤禛瞪大了眼睛,“弘时的福晋是朕给他挑的,皇后只是听从朕的安排行事。”
为了这样一个误会,害了两条性命,一丝后悔的情绪漫上胤禛的心头,他习惯了掌控全局,却忽视了后宫里这些女人的想法,以至于造成这样的局面。
可这话对于齐妃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怎么会是皇上?怎么能是皇上呢!
“不、不…弘时…做错了什么?为何…为何?”齐妃伸出手想去抓胤禛,脸上的恨意僵住,露出一个慌乱的表情。
胤禛坐在床沿,握住了她逐渐冰凉的手,齐妃自以为用尽了力气去抓,实际上那力道不痛不痒,胤禛动了动嘴唇,那句“朕自有打算”却怎么都说不出来,归根结底,是他的自傲害了无辜的人。
“弘时没有做错什么,他仁善孝顺,是个好孩子。”胤禛低声说着,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此时齐妃的眼泪已经打湿了整张脸,晚了,太晚了!她已经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代价,她后悔了。
齐妃紧紧抓着胤禛,语带哀求,神志都有些不清了,“是我错了、是臣妾错了,皇上,臣妾愿以死谢罪,求、求皇上不要怪罪弘时,不要、不要让他知道自己有这样一个、不堪的母亲,皇上……”说着又吐了一大口血出来。
胤禛默了默才开口,“你放心。”
齐妃的手还在颤抖,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五脏六腑都如灼烧一般,浑身的疲惫和疼痛又重新涌上来,嘴里喃喃叫着三阿哥的名字,“弘时…弘时…”
一片云把夜空中的弯月给遮了起来,阴影浮现在上空,带来一片晦暗。
等弘时得到了消息,漏夜从南三所赶到长春宫时,齐妃已经溘然长逝。
胤禛把那盘酥饼和被景仁宫关押起来的青穗都带走了,听说是关进了慎刑司,又给宫里下了封口令,私底下还让夏刈查了一遍,两天后‘真相大白’。
原来是齐妃的贴身宫女青穗偷盗齐妃的财物被抓了个现行,齐妃要把她送回内务府,那宫女心中惧怕,便一不做二不休下毒要害齐妃,谁知齐妃带着那盘糕点去了景仁宫,间接害了皇后娘娘。
翌日一早,雨气带着雨后的凉风把宫里的闷热都带走了。
为了弥补皇后受到的无妄之灾,胤禛还为皇后上了‘钦佑’二字尊号,尊号一般是荣升皇太后了才会由朝臣上奏请封,好比说当今太后的尊号便是仁寿太后,胤禛这一手可谓是让皇后大大长了脸面,只是皇后领不领情还要另说。
皇后昏睡了几天才醒过来,此时她面色苍白,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老了好几岁,这次中毒到底还是对她损伤太大。
“皇上真是这么说的?”皇后脸上带着恨。
剪秋给她端了一碗药,小心翼翼看了皇后一眼,“皇上已将青穗凌迟处死,尸体都丢到乱葬岗了,若非青穗只是一个孤女,皇上定会夷三族处置。”
皇后冷笑,“本宫可不信这件事与李氏那个贱人没有半点关系,当日她祈求本宫庇佑三阿哥,还保证会让三阿哥做弘昶的左膀右臂,谁知竟是存了要害本宫的心思!”
要不然皇后也不会轻易去碰齐妃带来的东西,这个疯女人,为了害她不惜舍了自己的性命。
如今李氏已死,皇后又伤了身子,这叫她如何能甘心?
“还有一事,昨日李氏的阿玛李文烨,因贪污受贿被贬为从六品州同。”
“贬官罢了,算得了什么?今日下来明日就能上去。”皇后的语气中满是怨念。
“州同连正印官都不是,比那七品知县还不如,娘娘不必着急。”
皇后深吸一口气,“本宫要养好身体才是,不能白白叫那贱人的儿子得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