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那慎贵人好生无礼,奴婢去给她送东西,她竟不起身谢恩,实在是不把娘娘放在眼里。”
颂芝愤愤不平说道,今儿一早年妃就让她送了一盘红枣山药糕给慎贵人,谁知慎贵人仗着自己怀有身孕,居然装傻坐着不起身。
年妃皱眉,“刚怀孕就放肆成这个样子,若是来日诞下皇子,岂不是要上天了!”
一看年妃生气,颂芝马上丢开了方才的愤懑,安慰起年妃来,“娘娘别气坏了身子,那慎贵人只怕是第二个齐妃罢了。”
“慎贵人年轻美貌,天长日久,难免皇上会动心。”年妃语气里满含酸意。
颂芝压低了声音说道:“慎贵人瞧着也没甚福气,这不,才刚怀孕宫外就闹起了时疫。”
谁知话音刚落下,唐德海就慌里慌张的从外边进来,“娘娘,出事了!宫里出时疫了。”
年妃大惊,“什么?!”
颂芝也倒吸一口凉气,不禁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心里祈求娘娘别责怪是她乌鸦嘴。
一时间因为时疫的事,闹得各宫人心惶惶,原本就安静庄重的紫禁城更是寂静了几分,连一声喧哗都听不见了。
“艾叶已经分到后宫各处了吗?”
皇后召了太医院院判和内务府总管太监姜忠敏问话,姜忠敏躬着身子答道:“已经连夜分发了。”
“惠贵人、慎贵人、柔常在有孕,她们宫里要多放一些,年妃的翊坤宫先闹出时疫,所以更要严加清扫,每日晨起、正午、黄昏,各烧一次艾叶驱疫,还有,再吩咐太医院,配好驱疫的药材,让各宫的宫女连夜缝制出香包,挂在身上和室内。”
皇后有条不紊地将事情一一吩咐下去,又问章弥,“章太医,你是太医院之首,依你看,这时疫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症乃不正之气所致,开始是发烧、头疼,接而呢,是发疫闭塞,一人有病染及一室,一室有病染及一宫,还是及早防范,免得要出大事。”
皇后闻言也有些头疼,“有这么厉害?”
章弥语气确凿,“微臣不敢夸大其词,后宫杂役已有人染上此症,可见来势之凶猛,如今温太医正奉命研制药方,宫中应先以防范为主,还请皇后娘娘晓谕各宫,不要轻易走动。”
这防疫最怕的就是别人不配合,否则任你有再多的手段,也控制不住,更别说这宫里的娘娘小主们都是他们头上的主子,更是难管。
皇后点头,她定会好好约束后宫众人的,没有人不怕死,越是地位尊贵的人越是怕死,想来不会有人在这上面给她找麻烦。
翊坤宫如今已是乱作一团了,唐德海来禀,宫里一个做杂役的小太监已经得了时疫,内务府的人正要把他挪出去。
“还不赶紧的把他用过的东西、穿过的衣服全烧掉,他用过的杯子、茶具也拿出去砸碎,在他屋里撒满石灰去去晦气。”年妃皱眉,没想到时疫竟最先出在她宫里,也不知她是倒了什么霉碰上这些事。
皇后动作迅速,在东西十二宫都洒了煮沸的烧酒,艾叶也烧了起来,力求不漏下任何一个角落。
尽管如此,却仍有一具具盖着白布的尸体从各宫里抬出,可见疫病来势汹汹。
疫病在宫外爆发传入胤禛耳朵里的时候,胤禛才想起来这要命的事情,这段时日他忙摊丁入亩的事忙得晕头转向的,因为触动了官绅地主的利益,随着这项制度越发扩大,阻碍也就越大,这些人联合起来抵抗政令的实施,还伴随着疫病传出他得了天罚的谣言。
胤禛当时就在脑海中想起了温实初此人,记忆中平息这场疫病的药方,貌似就是出自温实初之手。
因此在第一时间就召见了温实初,将研制药方的任务交给了他,还命太医院全力配合,对此不说温实初自己受宠若惊,太医院其他人更是心中羡慕,这温实初在太医院里只是个无名小卒,不知道什么时候得了皇上的青眼,竟被如此看重。
好在温实初确实有这本事,为此日夜不停地翻看医书,一点点修改方子,熬了好几个大夜最终将方子确定下来。
疫病凶猛,如今传入宫中已经是第三天,太后和皇后等人正准备去宝华殿烧香祷告,温实初已经拿着药方去面见皇上了。
“启禀皇上,微臣翻阅古书医方,研制出一张药方,名时疫救急丸,此药性温祛湿,温肝补肾,调养元气,微臣给太医院的其他太医看过了,都觉得可行,还给几个染病的小太监吃过了药,两剂药后,有退烧的迹象。”
胤禛大喜过望,止不住点头,“好,好,张起麟,你带几个人赶快跟温太医去,把药遍发给宫中感染时疫的宫人,再派人传鄂尔泰进宫。”
鄂尔泰奉命统管宫外疫区分发药材的事儿,风险虽大,可若是办好了也是大功一件,胤禛有意让他今年出任广西巡抚,如今是个积攒声望的好时候。
温实初的药方果然是有效的,没让胤禛失望,不到半月,宫里宫外的疫情都已经渐渐好转,只要不是濒死之人,最多三剂药下去,就能大概好全了,回家将养着即可。
可是宫里一闲下来,就有人想要作妖。
“到底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恶心又胸闷难受,不是胎像已经稳定了吗?”
这已经是慎贵人第二次以肚子难受的理由来请胤禛了,上一次是因为疫病吓着了,导致胎像不稳,这次又是什么原因?
太医将搭在慎贵人手腕上的手收回,表情有些小心翼翼,“回禀皇上,无妨,小主只是吃多了东西,撑着了才胸闷难受,只需晚膳用的清淡些就好了。”
胤禛皱眉,慎贵人表情也有些讪讪,偷摸看了胤禛好几眼,“你怎么连自己是撑着了,还是真不舒服都分不清楚?”
慎贵人娇声说道:“那臣妾就是害怕嘛。”
“罢了,你先好好躺着,朕还有事,晚上再来瞧你。”
胤禛忙得脚打后脑勺,哪来的时间和她瞎搅和,没有搭理慎贵人的撒娇挽留,起身就出了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