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华妃还是知道了自己这里一斛螺子黛都没有的消息,看着颂芝拿来的铜黛,一气之下全都扫到了地上,实在是欺人太甚。
只是皇上的判决一日没有下来,她就一日寝食难安,就连往年她这固定的三斛螺子黛都没有了,皇上竟然如此绝情,那沈眉庄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
“皇后便也罢了,少不得给她三分颜面,齐妃和敬妃这两个贱婢也配?”
华妃的胸口起伏不定,简直把她气得肝疼。
颂芝连忙跪地,“娘娘息怒,免伤凤体啊。”
屋子里闷得人喘不过气,华妃只觉得脑仁儿疼,看这屋子里什么都觉得碍眼,“把这些颜色艳丽的东西都给本宫收起来!大热天的看得本宫眼睛疼!”
华妃这是纯属找茬了,她长得明艳,最爱这些华丽富贵的颜色,要真收起来,估计屋子里也不剩什么,可现在旁人哪敢多说,麻溜的行动起来,搬东西的搬东西,撤帐子的撤帐子。
屋子里乱糟糟的,华妃也不想多待,干脆出去透透气,好巧不巧的就碰上了两个讨厌的人。
华妃心里直呼晦气。
“华妃娘娘金安。”甄嬛和安陵容也看到了华妃走来的身影,连忙屈膝行礼问安。
“哟,这好姐妹还在禁足呢,你们两个倒有兴致游山玩水。”华妃阴阳怪气嘲讽道:“真是叫本宫意外呀。”
要不是沈眉庄,她哪会落到这种境地?更别说甄嬛和安陵容这两个贱人,当时竟敢催逼皇上许下严惩的承诺。
甄嬛不卑不亢道:“嫔妾与柔常在刚从牡丹亭出来,并非在此赏玩。”
如今她已经投靠了皇后,自是不惧对上华妃,再者她们三人早就和华妃不死不休了,也不是她们退让就能当做无事发生的。
华妃冷笑一声,看向了另一边的安陵容,“这不是日前才被皇上宽恕的,安比槐之女安氏吗?罪臣之女不闭门思过,竟敢到处招摇往来,不知检点。”
华妃说话难听,安陵容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安比槐虽非主谋,却也有失职之过,因此被皇上撸了官职,如今只是一介白身。
安比槐原本就只是个外地的八品县丞,官位还是花钱买的,被贬后连个罪臣都算不上,现在回归普通老百姓的身份,一如最开始的模样。
幸好有皇后周全,直言后宫嫔妃身份太低说出去不好听,劝皇上恩封安陵容之母林氏为九品孺人,让她面上也好看些。
胤禛想了想也就同意了,一个末等孺人的敕命而已,虽然不喜安陵容她们那晚顺竿爬的举动,但也不是真的想让她在宫里过不下去。
“嫔妾父亲不是罪臣。”安陵容干巴巴地说了一句。
这是她一开始就打算好的,哪怕当个普通人,也不想他再做官,免得做出什么糊涂事,害死她这个女儿,反正她还有个弟弟,好好培养一番,也比这个自私无用的亲爹好上百倍。
华妃一直没有叫起,存的就是故意折磨她们的心思,安比槐是不是罪臣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现在让她们蹲着,她们就不能站着。
“妇人向来都是以柔顺为德,不以强辩为美,柔常在竟然连妇德都不遵循,真是玷污了柔这个封号,本宫身为众妃之首,必定竭尽全力教会两位妹妹应守的规矩。”
华妃不依不饶,可不管她们有罪无罪,她心里憋着火就是要发泄出来才好。
甄嬛不给她这个机会,人虽然还蹲着,语气却有力,“皇后娘娘才是这后宫之主,只有皇后才有教导各宫嫔妃的权利,若嫔妾与安妹妹规矩真有不妥,皇后自会亲自处罚。”
华妃冷笑,拿皇后来压她,还真以为自己找了个什么好靠山不成?
“宁常在倒真是善于言辞,只可惜本宫为妃,你为常在,本宫要罚……”
“华妃娘娘万福金安,两位常在小主安。”
突然插进来一道带笑的女声,众人齐齐看去,才发现是皇后身边的剪秋来了。
剪秋走到华妃跟前,向她行了一礼,“启禀娘娘,皇后娘娘传柔常在和宁常在两位小主到牡丹亭一叙,还望娘娘见谅。”
她们几个在这儿许久,早就有人去向皇后禀报了,且这里又离牡丹亭不远,剪秋能及时出来也不是奇事。
“你来得倒巧,皇后娘娘不是刚见过她们吗?怎么这会儿又要见?”华妃似笑非笑看着剪秋。
剪秋面不改色,仍是一派恭敬,“娘娘方才新得了一斛螺子黛,想起两位小主年轻貌美,且螺子黛珍贵,便叫奴婢来请两位小主亲自去领赏。”
一听螺子黛三个字华妃心里就冒火,皇后这是直接往她脸上打,“皇后确实上了年纪,想来这螺子黛是不适合再用了。”
剪秋心里不高兴,华妃还真是无法无天了,且看她还能嚣张到几时。
“那奴婢就带两位小主走了,不打扰华妃娘娘赏景。”剪秋不理会华妃的讥讽,屈膝一礼后就让人去扶甄嬛和安陵容起来,一群人浩浩荡荡跟在她身后离开。
华妃在后面盯着她们几人的身影,恨不得用眼神洞穿了她们,皇后这个老妇是愈发会笼络人心了,如今她倒成了孤立无援的处境!
谁都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突然,皇上竟然在七夕前一天褫夺华妃的封号、降为年妃,丽嫔褫夺封号、降为答应、遣返回宫,谨贵人褫夺封号、降为常在并迁居钟粹宫,同样也被遣返回宫了。
华妃如今才是真正的孤立无援。
众人为之侧目,不敢相信皇上就这么轻轻放过了年氏。
只有年世兰自己心里清楚这不是放过,这是警告,嫔妃被褫夺封号跟光天化日之下扒光衣服有什么区别?这在皇上心里已经是一种彻底的否定。
而且这一次胤禛没有再为年妃遮掩,直说她嫉妒成性、勾结太医谋害嫔妃,算是把她的脸面给彻彻底底地扒了下来。
不仅是后宫,怕是要传到前朝去了,证据确凿之下,谁敢触皇上的眉头为她说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