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寂抱臂俯视她,眼底是彻底的冷意。
“我向来是个混蛋,顾小姐是聪明人认识的很清楚,那我就祝顾小姐好运,早日与心上人一起还伯父一个真相。”
说完,他再不看她一眼擦身离去。
“等等。”
“顾小姐还有什么要说?”岑寂顿住脚步,不回头。
顾念远是下意识的发声,听得他问一时懵然。
还能有什么事呢?道歉?说自己心情不好口不择言?但如果后续调查的结果真的向着不好的方向发展,她早晚都会跟他分道扬镳,又有什么可挽回的。
顾念远心乱如麻,半晌没有下文。
最终还是岑寂开了口:“哦,对了,过两天有一场酒会,需要你我二人出席,顾小姐做好准备,别忘了,你现在还是我的合约雇员。”
他从没有以这种腔调对她讲过话,顾念远咬着唇嗯了一声,后头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接着是重重的关门声,他终于走了。
顾念远低着头走回房间一屁股坐在床上,满心懊丧,有些话只是意气上头她其实根本没那么想过,可说了就是说了,时间不能倒转。
这两天她一直避免想到最差的结果,假如父亲就是逃脱的嫌犯,岑寂就是杀人的真凶,她该怎么办?
要跳到对面与他做对,为父报仇吗?
那他呢,一旦知道自己已然了解一切会怎么做?
会不会杀了自己?
这些问题明明该有答案却全部无解,只让她心不平气不和。
生而为人二十来年,顾念远从没有遇到过这么难解的问题,头上像悬了一把刀,不知什么时候会掉下来。
她趴在床上闷闷的锤了两拳,自言自语道:“不行,不能这么想,这样想除了焦虑什么用处都没有,顾念远,你真的觉得岑寂是那样的人吗?”
没有,她从不觉得,岑寂不是混蛋,她知道她相信,同样,爸爸一直是个好人,他乐于助人善良热情,不可能只为了私利就去伤害无辜的少年。
记忆中的父亲是那样真切,而朝夕相处的岑寂同样真切,他们抵得过岑宏的一千句一万句。
她不能被误导。
顾念远闷头趴了好一会儿,终于揉着眼角坐了起来。
她翻开笔记本电脑输入了丝巾品牌,试过所有搜索引擎后终于得到了一些信息。
这是个独立设计师运营的小品牌,在伦城本地算不上知名,艰难维系了十来年后,于三年前关门大吉,只保留了品牌网站。
顾念远在里面翻到了丝巾的完整照片。
这一款产品销量不大好,从十六年前八月五日开始售卖一直到当年年底,满打满算也就在架了半年,也就是说,顾荣山想要买到它们,必然只能是在当年八月五日之后的伦城。
所以,十六年前的暑假,父亲大致的行程应该是七月初与同事乘坐同一班飞机从贝市出发,七月份多半在黎城交流学习,八月份到伦城,八月下旬去了西班牙故地重游。
现在只要父亲的行程跟伦城绑架案有一丝出入,那就一定有问题。
他没准只是嘴上答应了岑宏背地里什么都没干,又或许所谓的录音是岑宏以软件伪造的。
顾荣山没有参与绑架案,岑寂就不会见到他,两人没有交集,岑寂又怎么会处心积虑要他死,一切自然就不成立了。
理清了思绪,顾念远长出了一口气。
事到如今,不管父亲死亡的真相到底如何,她只希望跟岑寂半点关系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