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笔银子,既然是皇上给儿郎们的赏银,自然是得数目清晰……”唐学志笑着说完,便让竹影带人过来清点。
“学志……”洪承畴猛然一愣,赶紧想上前阻止,可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竹影已经带着近卫军中的几个从军秀才,打开了箱子,而且看得非常仔细。
唐学志现在已经网罗了不少的落魄秀才,也有很多人投笔从戎,充实到军中。
朝廷给的赏银,当面清点,可没有这个先例,换成别人也不敢啊。
谁都知道银子转两手之后,可能会出现差异,但似乎这都已是不成文的规矩,也就是说,边关将士遇到这种情况只能默默承受。
要是换成别的官员也就罢了,今天,他们面对的偏偏是皇上最为器重的监军,高起潜。
王延臣也猛然一颤,觉得唐学志这篓子捅大了。
还没来得及叫住他,竹影一群人就开始行动了,那个迅速不是一般人所能及。
那可是高起潜啊,就连卢象升都拿他没办法,这货丢下几万大军,自给儿逃命,皇上也没拿他怎么着。
要是得罪了这厮,往后让人在皇上面前使坏,怕是没好果子吃。
唐明武、曹变蛟等人,也是吓了一大跳。
但是他们心中又对唐学志由衷的佩服,多少年来,也就是他敢这么跟高起潜说话。
就连朱彝某都觉得,唐学志这是在自找麻烦,搞不好以后要给他穿小鞋了。
高起潜的脸色却瞬间,沉了下来,像猪肝那样难看。
他送过的粮饷,赏银无数次,也没有那个将军敢当着面清点数目,这是对他极大的侮辱和不尊重。
“唐将军,咱家从京城出来时,皇上还在夸你呢,过几天,你们就要和咱家一起回京面圣了,你们整天呆在边疆和鞑-子作战,也是该回京看看了,很多会打仗的将领,只要到了京城,见到皇上,都会觉得如沐春风。”
笑容满面,但那眸子中透出的森冷,又让人遍体生疼。
王延臣和唐明武几个,都感受到了,他那眸子中透出的敌意。
谁都知道,高起潜的话中带着威胁之意。
你们过一段时间就要去京城了,在辽东那你们没办法,到了京城可就是我高起潜的天下,想要活的好,那就不要胡来,不然没好果子吃。
他这这话说完,王延臣和唐明武两个心里咯吱一声,完了。
还从来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跟高起潜对着干,他能说出这番话,已经将唐学志当成敌人了。
有他在朱由检面前乱吹风,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能给他扣个罪名。
曹变蛟也是神色大变,心里透着浓浓的不安,如果高起潜回京后,真的像唐学志发难,那就遭了。
洪承畴和朱彝某也开始担心,万一唐学志去京城真出点什么状况,辽东的大局就没法稳住了。
黄台吉虽然撤出广宁,但其精锐还在,尤其是广宁之地无险可守,很容易遭到骑兵的围攻,如果唐学志和朝廷发生点什么导致他麾下的几万大军不可控,仅凭王延臣那些马队是没法守住广宁的。
松锦之战后,辽军损失惨重,精锐尽失,没有几年时间恢复不了元气。
“公公说的有理,京城是大明朝的京城,但边关将领,入京面见的是皇上,将士们保的也是大明江山,所以如果有人想在天子脚下生事,辽东十几万将士不会答应,哪怕公公您也不会答应,对吗?”唐学志笑眯眯的眼睛,正对着高公公,二人就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仰头大笑,只不过二人的笑声中都带着浓浓的杀意,只是这抹杀意,藏的很深。
就连王延臣和曹变蛟等人都没有察觉,即便如此,他们还是觉得,高起潜刚才说出那番话,绝对不可能这么容易收场。
洪承畴倒是看得一清二楚,总觉得他们二人之间肯定得有一场爆发。
不多久,竹影那边的数字也统计出来,送到了唐学志手里。
唐学志目光朝着高起潜望去:“公公,银子的数目似乎有些不对啊。”
“清单的数字,斩获的首级赏赐十八万两,犒赏三军的款银,但是这里的银子总数,只有三十八万两,还有十万两差额,公公是不是遗漏了。”
确认数据准不后,唐学志准备正面像高起潜发难了。
原本这个人在历史上就是大奸贼,不招惹自己还好,既然碰上了,那就不可能惯着他。
高起潜面色煞白,浑身上下透着森冷的寒意,给人的感觉,瞬间让空气中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
“呵呵,唐将军,你的人数错了吧,这里就是四十八万两,一个子没少,莫非你怀疑皇上会将银子弄错?”
“这笔银子,可是皇上他一个子,一个子儿省下来,呜呜呜,皇上,看到了吗,您好心让奴家来辽东劳军,现在人家居然怀疑您在银子数目故意作假了,这就是您整天夸赞的好臣子呐!”
高起潜惺惺作态,故意擦拭着眼角,忽然,又变了一副面孔,冷冷盯着唐学志:“唐将军,既然,银子你不要,那咱家就替皇上收回去,免得有人不识好人心,呵呵,银子收起来。”
啧啧……
你还能都得过咱家?
一个小小的辽南经略,玩阴谋诡计,别说是你,哪怕是王承恩也得礼让咱家三分。
想到皇上哪里去告咱家,想多了,到时候咱家将银子全额推个皇上,最终让皇上不待见的是你们,没有拿到银子的也是你们。
哈哈哈……
几个宫里里人带着一众厂卫,过来要将银子收回去。
曹变蛟和王延臣几个一听,都要慌了,这一招,可不是高起潜第一次玩。
银子收回去,到时候他随便找个借口,在皇上身边进几句谗言,抬杠的将领不仅银子拿不到,搞不好还得穿小鞋,丢官罢职。
这就是宦官的阴险之处。
洪承畴也是捏了一把冷汗,高起潜祭出这一招,别说唐学志,哪怕是他也没有办法。
自他带兵打仗起,雁过拔毛,已经是军中不成文的规定,大家习以为常,虽然也有人抱怨过,但能闹起来的人,基本都是丢官罢职,从此仕途不顺。
就在所有人为之担心时,唐学志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再次传来。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