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文龙上船后,也对着唐学志的战船编队打量了一番,这时却发现,这些战船上的兄弟精神头很足,干起活来干脆利落,就连走路、站立的每一个小细节似乎都是标准的规范动作。
就连商船上的护船,似乎也不比左高峰麾下那些人差不到哪里,仔细一算,光是这几艘船上的人就有小六百号了,这要是在东江,这样的兵都能进一线部队了。
“学志,你水寨中,这种船应该不少吧。”毛文龙突然感觉到唐学志的实力竟然有些深不可测,一艘战船上,按照这样的编制应该不少于四十人,就算是商船稍微少一些,也在三十人左右,他这会还真想知道,唐学志手上到底有多少人。
“回将军,水寨中船并不多,一共也就三十多艘,而且大都用来防御海盗。”唐学志当然知道他是想试探自己的实力,不过为免对他打击过大,便将船数减半了。
毛文龙点了点头,虽然知道这个数字或许有些缩水,但能有三十多艘这中大战船,实力也不容小觑了,随后便转到了船尾炮台。
这几门炮是刚才从炮车上拉上来的,据说正是用这几门炮阻止了齐尔哈郎的主力,不过也仅仅是几门炮而已,当时也太忙了,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后来仔细一想,仅仅依靠几门炮就能组织鞑子数千兵马,这是不是有点太玄了。
当他再次看到这些炮时,不免多看了几眼,这时他才发现,这些炮似乎和他军中的炮有诸多不同。
光看这被擦的漆黑发亮的炮膛,就比他们那些锈迹斑斑,而且笨重的要死的老古董好看多了,那优美流线,还有那炮身上的纹路,似乎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
他不由蹲下~身子,用手抚摸着那炮膛的流线,口中不禁感叹:“好,好家伙,这打造工艺就算比宁远城上的那些红衣大炮也丝毫不逊啊,学志,这些炮可都是从佛郎机人手中购得?”
很显然,毛文龙对这些炮已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要知道东江军虽号称拥兵二十万,但实际上不过两万八千人,在岛上还好,一旦上了岸,对后金军便处于绝对劣势。
乃至于,毛文龙都不敢将主力放在铁山一线的那些城中,而且这些城,可不是大明的城池,朝鲜土地贫瘠,自然没钱修建坚固的城防。
至于铁山这种小县城,有的地方连大明边镇的土堡都比不了,更别说抵御鞑子重兵了。
好在平时,鞑子最多在鸭绿江东岸活动,很少越过江面,但是经历了这一次丁卯之役,毛文龙终于明白,自己搞搞偷袭,打打游击还行,真要和鞑子主力硬碰硬,实力可差的远了,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遭到灭顶之灾。
这次鞑子西征朝鲜,铁山一役,就让东江损失了数千兵马,手中兵力损失了两成以上,加上各城中损失的百姓,恐怕两三年之内都没法恢复。
早年,袁崇焕凭借着十一门红衣大炮,在宁远城下重挫后金军,一战成名,要是自己也能搞一些好点点火炮防御铁山一线城池。
倒不求和袁崇焕一样,一鸣惊人,只求鞑子在此侵入铁山时,不至于让东江军损失过大。
这次看到唐学志的火炮建了奇功,他这会也打定主意,要搞一批像样的火炮,用来防御铁山等地城池。
“回将军,这些炮倒不是从佛郎机人手中购进,是学志自己请工匠打造的。”唐学志也不怕他知道,反正这几门炮已经不是鱼鹰的最新科技了,再说了,这些炮不比火铳,也不怕他们仿造,大明不也仿造佛郎机炮吗?结果又如何?
“什么,自己打造的。”一旁的刘爱塔听说这些炮是唐学志自己打造的,惊的差点连舌头都吐出来了,对于他来说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学志,当着将军的面可要说实话,这造炮不是件小事,可不是打造几件兵器,再说了,这私铸刀兵,可是重罪。”
他其实也怕唐学志没轻没重,又担心他没这个实力,毕竟铸炮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光是这匠户就不好找。
听到唐学志说,这炮是他自己所铸后,毛文龙脸上不由也泛起了一丝羡慕之意,要知道他自称东江二十万军民,却从未打造过一铳一炮。
虽然手中也有几个铁匠,却都是用来修修马掌,打点镰刀锄头,梨耙什么的,最多也就是修个刀枪,铸炮可从来没想过。
也不敢想啊。
东江镇建立以来,自己只不过在岛上划出一块地来,方便了各方商人,东江从他们手中抽取了点银子,就招来不少人的非议,说什么拥兵自重。
这要是真打造刀兵,铸造火炮,恐怕朝廷那些大佬们,还不真拿自己当成反贼了?
“学志,这炮真是你自己铸造的?”毛文龙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
唐学志倒是认真的拱手道:“在将军面前,学志不敢隐瞒,如不是依靠这些炮,学志岂能在边海立足,先不说朝廷自己铸造的这些炮如何。
即便是有,他们能给多少,纵然是拨下一些经费,经过层层克扣,到将士手中的又能有多少?
就拿卑职的老上司俞大人来说,自明荷海战以后,三年间朝廷未给边海添过一枪一船,却高喊着要收复边海,剿灭海寇,还真以为别人都是泥捏的。
只是最后,俞大人落了个惨死狱中,一代忠良之后,竟然落个如此下场,若非学志有这点资本,只怕在也难在铜山之役中脱身了。”
唐学志说到最后,不由长长到叹了口气。
毛文龙没再说话了,这些事情,他再清楚不过了,袁崇焕督师辽东以来,不正以种种借口缩减自己的军费吗。
但宁远呢,听说他们将大把大把的银子都去澳门购买红衣大炮了,自己东江将士却连吃饭都成了问题,听唐学志这么说后,他更是深有感触。
“朝廷那些王八羔子,就知道给自己人使绊子,真不知道他们还是不是汉人。”一向稳重的刘爱塔,这会也有些火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