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旭,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让黄垒老师带你的呢。”
“什...什么意思?”
林旭脸色顿时僵住,他不敢相信的看着杨老师,心中悲凉万分,搞半天原来是你搞得鬼啊。
紧接着,身子突然打了一个寒噤。
也就是说,考试也很有可能是她安排的喽?
我们队伍出叛徒了,她是谁我不说,只希望那个人能看在原先同甘共苦的日子,能轻点下手,让我少受点痛苦。
林旭垂头丧气,似鹌鹑。
他有气无力道:“那老师还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安排,对了,你的那部电影投戛纳了吗?”杨林老师嘴角上扬,可又凭强大的心理素质抑制了下来,随即推了推眼镜,轻声道:“赶紧投,可别错过了时候。”
“嗯,我来这也是有这部分原因的。”林旭点点头,就将包里早已准备好的胶卷递给她,“老师,那就拜托你了。”
“你放这吧,我等会儿让人送到戛纳电影节投稿。”
“谢谢老师。”
感谢完杨老师后,林旭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教师楼的,反正现在的情况有点糟糕。
话说古代砍头也得给人家一碗富裕饭,怎么到我这,那是连哄带骗,软硬皆施的。
靠!
林旭忍不住爆了一声粗口,然后走出校门,去买文具!
测试肯定是要笔的,总不能光在那杵着,连姓名都不写吧?
那岂不是当面挑衅,觉得人家很拉,管不了自己嘛。
最起码态度要端正,摆明姿态,而且要遵守规则,哪怕只是表面遵守也好,这是林旭之前在社会混时得到的宝贵经验。
从商场买来一根笔,顺便买点吃的,林旭就朝着表演系楼的方向,边跑,嘴里还不忘塞口零食。
刚才忘了看时间,有点晚了。
“你好,请问这是黄老师主导的教室吗?”
“呃,对的,请问您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随便溜达溜达。”
“……”
林旭说了一声俏皮话,就走进了教室,留下了原地有些茫然的好心同学。
进入教室内,林旭就看见杨密趴在桌子上,摆弄着笔,也不知道干些什么。
又刚好看见她后面的有个空座,索性就坐了上去。
还没来得及说上两句,一本正经的黄垒老师就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本蓝色的教科书。
坏了,忘记这茬了!
林旭有点慌了,但强大的心理素质还是让他冷静了下来,随即趁他说话的时候,用笔帽轻轻戳了戳杨密后背。
“杨密,杨密,江湖救急啊!”
杨密本来还不管不顾,一心想看他的笑话,可随着力道越来越大,也不容她不回头了。
“干嘛?!”
林旭低微小声道:“杨密,密姐,过会儿测试给我看一看啊。”
“你要抄?”
林旭顿时板起脸,语重心长道:“密姐,你不能这样说我,要知道你可是我的女朋友啊,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不能不管我啊!”
“可你又不止我一个夫妻。”杨蜜嗤之以鼻,不过看他伏微做小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心软,答应了下来,可临到头又有点担心,“你说,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你不会卖我吧?”
“怎么会呢,我们可是心有灵犀的情侣啊!”
正当林旭不断试图用语言来说服杨密时,站在讲台的黄垒眉头微皱,看着下面的正在打闹的两人,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咳嗯,安静!”
“下面我将会给在座的同学发一张答题卷,希望你们认真答题,不要交头接耳,肆意妄为的作弊!”
黄垒说完后,就将手里的试卷,按列数算人数,然后将手里的试卷交给第一排同学,由第一排学生依次传到后座同学。
原本林旭也算是信心满满,虽然自己不是表演系学生,可怎么说也是导演系的,不能说全不会,但触类旁通下,总得会点吧?
可当看到手中的试卷时,林旭双眼微眯,心中了然。
一种绝望的情绪涌上心头。
很好,全不会。
光不会也就罢了,逼急了林旭,大不了选择题全都选C,这样好歹也能对几道。
可恰恰就是这选择题,全都是多选题!
绝!太绝了!!这是不打算给我留条活路啊!!!
颤颤巍巍将笔帽打开,低头看着试卷。
林旭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一个人在他一生中,都会有一些必须做的事情,然而,有一些事却是我们不想去做的,可现实的残酷总是让人不得不做,它不仅疲惫精神,而且还玩弄肉体,这种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折磨才是最令人难以忍受的。
而比这更残酷的是,我们必须面对,而且没法逃避!
林旭看着题目,久久无言。
随即,他准备用一种传统的绝学,来面对这一问题。
“点兵点将,点到谁就是谁!”
“好,这题选B,然后再来一次,点兵点将,点到谁就是谁!”
本来黄垒走在教室里,是要看看学生预习了吗,可当看到林旭时,他愣住了。
这是....跳大神?!
看着林旭手舞足蹈,嘴里念念有词的样子,当念完词后,又提笔写了一个字母,然后周而重复。
难道这就是导演的基本操作吗?
黄垒好奇的走过去,看了看。
“……”原来是我误会了啊。
这真的是林旭做的吗?黄垒眼里浮现有抹一迷茫,随后目光直视林旭,想要他解释一下。
目光来的匆匆,不明思意。
林旭微微抬头,却发现黄垒站在自己的旁边,眉头紧锁。
怎么,还要当面羞辱?!
杀完人嫌不够,还要诛心?!!
林旭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别太过份。
目光对视。
黄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好,摇了摇头。
孺子不可教也。
就走出教室,想冷静冷静,干导师好几年了,遇到多择题全选ABC的,还是头一遭。
林旭可不管他,见有机会,就赶紧用笔帽戳杨密,“密姐密姐,江湖救急啊!”
而杨密正沉浸式做题呢,所以没有首先回应。
这让原本就精神憔悴的林旭,以为杨密是准备不讲仁义,要卸磨杀驴,不对,是过河拆桥!
林旭一咬牙,情急之下,直接抬手,胳膊轻轻往前一伸,想拽了一下她乌黑秀丽的长发,提醒提醒。
今天杨密扎的是马尾辫,所以林旭一拽,那手就将她扎头发的黑色发圈,薅了下来。
瞬间,束坤有序的秀发,铺散在背上,杨密惊诧的回头,惹得林旭闻到一股淡淡的洗发水清香。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林旭,“你在干什么?!”
林旭顿了顿,讪讪道:“那啥,伱说我还有可能看看你的答案嘛...”
“你们在干什么呢?!”
黄垒站在教室门口,见此场景忍不住呵斥道,刚才他出去只是想冷静冷静,但眼睛还是盯着教室的。
刚才林旭和杨密的动作,他全都看在眼里。
原来不是自己的问题,而是林旭在故作高深,装神弄鬼啊!
黄垒想要怒斥他们,这是一种作弊行为,不然满腔怒火都得不到发泄,毕竟老婆怀孕了,不倾诉心肠太难受。
可仔细想一想,终究还是没有发生实质性作弊事件。
况且这次测试仅仅也只是测试而已。
黄垒努力压住不满,走进教室,目光扫过下面的学生,他沉声说道:“我在这郑重声明一下,希望诸位同学不要自误,做人,还是要清清白白为好,别忘了自己的初衷,更别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来的!”
“考试时间还有十分钟,等这节课上完后,请林旭同学和杨密同学来我办公室一趟!”
听到这话,林旭撇了撇嘴。
下次说这些话之前,能不能直接指名道姓,不要旁敲侧击,阴阳怪气了。
到了收卷的时候,林旭悻悻然交了卷。
这么说吧,他这次测试能得十分算是侥幸,如果得到二十分,那就算是祖坟冒青烟了。
或许有人会疑惑,啊,你好歹也是导演呢,怎么可能一道题都不会呢!
呵,门外行!
这么说吧,你考思修、毛中特之前,一页未看,然后到了考场的时候,却发现全是什么什么人说过的话,什么什么主义、思想、理论时,你或许会无奈,但终究还是选择答下去,毕竟选择题幸运的话,也能得几分。
而当你发现选择题全变成多选题时,就会发现,有多么的刺激....
林旭拍了拍头,因为今天会是他的双重折磨。
因为他不仅仅不会写题,而且连课本都没带。
杨密报复他,没给他带,自古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啊....
交完卷。
心虚的林旭从抽屉里拿出一包蓝色的乐事薯片,然后低下头,两条胳膊尽力挡住黄垒老师诧异的目光。
薯片是跟书本一个色的,所以,应该不会被发现吧...应该不会吧~
“阿弥陀佛,无量天尊,阿门,阿门。”
林旭低声祈祷。
两小时转瞬即逝,这节课总算是混了过去。
当黄垒老师说‘下课’时,林旭不知道为什么,竟感觉鼻子酸酸的。
有种想哭的感觉。
可还没等他侥幸渡过一劫,就被一道声音打入深渊。
“今天的课程到此结束,希望同学们刻苦学习,认真学习,并端正自身的学习态度,等到后天,我们再见。”
“林旭同学和杨密同学,麻烦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黄垒神情严肃,一丝不苟的说道。
让原本还处于侥幸心理的林旭,为之一颓。
等黄垒走后,教室内一片欢声笑语,而不同的是,林旭却深沉无比,在他旁边,杨密则是紧咬下唇。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看着杨密披头散发,眼睛直勾勾看着自己的样子。
林旭有点沉默,“噗嗤”,随即一笑。
嘿嘿,死前还拉个垫背的~
杨密没有看他,眼神要是能杀人的话,他够死八百遍回了。
走到教学楼,熟练的在办公室门口。
“砰砰砰!”
“请进!”
林旭当仁不让的走了进去,紧跟而来的是杨密。
面对黄垒犀利的目光,他下意识将杨密拉到身后,然后挺直身板,道:“黄老师,有什么事冲我来,要杀要剐,咱们不行就报警,和气生财,不要动气!”
“要杀要剐?”黄垒微微一愣,没那么严重吧,可当看到他将杨密拉到身后,独自面对自己时,不由一笑。
“嗯,还算是个男人!”
黄垒起身,将刚才测试的卷子,也就是属于林旭的试卷了抽出来,“这是你的,对吧?”
“对。”
“一题没对,你怎么作的?”
林旭桀骜不驯,“用笔作的!”
“哎呀!”
黄垒被气笑了,从业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有反骨的学生,“也就是说,你脑子就是笔做的?”
“不是。”
“那你为什么做不对!”
“因为我不会!”说着,林旭挺了挺胸膛,没有一丝骄傲的说道:“我之前剪片呢,所以没有听到您给我打来的电话,至于您跟杨密说的,我不知道,我之前把她拉黑了,不好意思!”
林旭实事求是,力求将整件事情的原貌说出来。
之前做卷子是展现态度,而现在解释,则是摆正态度。
他是爱读书的,像什么《史书》、《资治通鉴》、《汉书》一类的是肯定不会放过的。
而像什么《野火春风斗古城》、《红日》、《青春之歌》和《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等则是必看之作。
至于《后戏剧剧场》一类的教科书,林旭是真没看过。
毕竟从业不一样,他是导演,终究到底并不是演员。
他没想当演员,顶多当个兼职演员,导演才是他的主业,其它都是次要的。
黄垒或许明白了他的想法,顿了顿,“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这样吧,以后我的课你还得来,测试你该写还得写,不过一些不理解的地方,你可以来问我,其他的我不会再过问。”
“那就多谢老师厚爱了。”
林旭礼貌鞠躬道。
“不用谢我。”黄垒摆摆手,轻叹道:“我只是觉得伱只当个导演可惜了。”
林旭笑了笑。
他伸出右手,张开又攥紧道:“一只手就这么大,能握紧一个东西尚且不易,又怎能渴求其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