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安是在一阵颠簸中醒来的,她印象中自己好像刚从朐昭昭的房门中出去,没走几步路便被人用沾着迷药的白布捂住了口鼻。
之后就发现自己在马车上。
这个迷药的味道很是熟悉,好像在哪里闻过。
好像是曼梅香,之前在西关街的时候萧述跟她说过。
据说可以使人昏迷一个时辰,但看着马车前的人丝毫不知道她醒了,仍在相互聊着天。
此时应当是还没有一个时辰。
可能与她自身习武,加之之前接触过这种毒药的原因,才会提前醒过来。
她听得马车外的人正说道:
“这就是第四位祭祀者,可一定要安全护送至目的地。”
“前三位都是直接取头,为什么这个要把人迷晕带来啊?”
“一看你就是新来的,往年都是这样,这最后一位祭祀者,讲究的就是要新鲜的血液,目前前三个的头颅都已经埋在了林州城的西南北角,就剩东边了,这是最关键的一个。”
“原来是这样,想不到祭祀启财神还有这么多的讲究。”
“是啊,今年又是闰月了,这可是头等大事...”
沈时安在车后凝神听着眼前二人的讨论。
原来,这就是他们最近一直在调查的案件中的幕后组织。
不过为什么会盯上她呢?
她明明前几日才来到林州,他们怎么会掌握住她的信息。
沈时安觉得当下不能轻举妄动,便选择继续不出声装晕,看看之后的情形,实则在一路观察马车的行迹方向。
听他们的意思,是要往东边行去。
马车就这样行进了半个时辰,最终停在了东郊竹林内的一处小木屋前。
“快点把人拖进去,药效快过了。”那人将马车停好后,回头确认了下马车内的情形,急促说道。
沈时安被他们拖到木屋后,便听得钥匙转动的声音,之后就再未传来其他的声响。
那两人应是没走,顺势守在房屋外,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其他看守的人过来。
此时刺史府内。
萧述正一笔一笔勾画着目前被害三人的生辰八字。
“申时...酉时...果然,都属金。”
他本以为根据阿辰与阿想的出生年份来判断,幕后的凶手一定是需要年份属金的女子。
但他没有想到,各地的习俗都不一样。
沧州的人们主要根据年份来看属性,而林州,竟然是根据时辰。
阿辰、阿想以及今天通报的张姓女子,按照出生时辰来看,都属金。
而恰恰因为前两名受害者的出生年份也刚好属金,这才成最致命的一点,隐蔽了视线。
殷容生于未时,应当不会有事。
他眉心微动,沉声问道身侧的符昀:
“少阁主什么时辰出生的?”
符昀此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低头思考后答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酉时。”
果然。
他心头一紧,可为什么这人会知道沈时安的出生时辰。
朐昭昭听即此,面色一白道:
“我与沈姑娘同年所生,前几日聊天时曾经提过出生时辰的事...
“但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对不起。”朐昭昭也没有想到,随口聊天的一句话竟会被别有用心的人捕捉到,心里充满内疚,眼眶也有些微微发红。
傅寻说道:“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了,当务之急,是找到沈时安。”
符昀战战兢兢道:“可是现在该去哪里找?”
萧述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沉。
祭祀一般都会选在早上,也就是说,他们还有一个晚上的时间。
可如今林州这么大,该去哪里找人呢。
这时,屋外的灌木丛中传来异常的响动,发出“沙沙”的声音。
“谁?”傅寻警觉道。
符昀也瞬间一个轻功飞到灌木丛旁,手中捏着一枚匕首就往那边探去。
“别杀我,别杀我。”灌木丛中传来女子惊慌失措的叫声,见有匕首靠近,立马从灌木丛中窜了出来。
竟然是殷容。
她的发髻都有些散乱,应是在灌木丛中藏了很久。
见着众人都齐刷刷望着她,殷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蹑手蹑脚地走到了朐昭昭身边。
顺势躲到朐昭昭的身后,只露出半张脸,怯生生开口道:
“我...我看到了。”
朐昭昭心下一惊,立马转身握住她的手道:
“阿容你别害怕,你看到什么了?”
殷容缓缓开口道:“我看到,带走那个姑娘的人了。”
“那人说...什么七彩神,什么东边...”
“是启财神。”朐昭昭猛然说道。
她骤然想到,林州的一种怪异风俗。
“启财神是一种邪神,它的寺庙,曾在几年前被朝廷下派的官员拆毁,但仍有民众在私下祭拜。”
“据说,取四颗头颅,埋于城邦的东西南北四角,便可财运昌盛。”
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
如今,竟还有人用这种丧心病狂的方式祭拜邪神,残害无辜的少女。
目前要想知道沈时安的位置,必须要先找出其他三颗头颅。
剩下的那个方位,就是祭祀之礼的最后目的地。
朐成荫撇了撇嘴,念叨道:“既然那人要的是头颅,那沈姑娘...如今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你别胡说,我们少阁主向来武功高强,绝对不会有事的。”符昀立马出声斥道。
符昀内心也渐渐觉得忐忑不安,这种冒险的事沈时安从小就没少干,但每次都能平安归来。
但这次他们远在异乡,对林州的地形根本不熟悉,该如何下手。
“如今我们先要探查林州城的四周,找出那三颗头颅。”符昀又说道。
朐成荫听此事竟然如此麻烦,在地广人稀的林州城内找出三颗头颅,不知道要费多大的功夫,脸色霎时有些不情愿,吞吞吐吐着开口道:
“那个..我们刺史府近来人手紧张,恐怕...挪不出太多人手。”
听得朐成荫这番话,符昀心中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一个翻身落到朐成荫身旁,把那朐成荫吓得连连退后了几步。
“朐大人,我们此番本就是帮你们镇压恶风习俗,如今人在你们府内出了事,你们倒好,连个人手都不愿意出。”
萧述伸手拦住此时正准备冲上去揍人的符昀,侧身看向了一旁正抱胸看戏的傅寻。
傅寻注意到萧述的目光,微微一哂,开口道:
“亭渊阁此番作为丞相府的盟友,我们自然会派人手去处理这件事。”
朐昭昭也早已猜到朐成荫的态度,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走到了傅寻的身旁,微微行了一礼后道:
“丞相大人,小女对林州的地形熟悉,愿意为大家带路。”
朐成荫见自己的女儿胳膊肘竟不止一次的往外拐,给自己揽麻烦的事,冲着她冷哼一声,又对着傅寻拱了拱手,便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