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昕鹤和赛里南不约而同充满好奇地打量那个小岩巨人。
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未成年的岩巨人呢!
毕竟岩巨人的繁殖是何等稀罕的一件事啊。
这整个“红色巨岩”村落里大概只有这一个岩巨人的孩子吧?
就从慢吞吞从一个个岩石“小屋”里出来,围拢过来护住这个三米多高的孩子的好几十个岩巨人就可以知道了……
想想这样的景象吧:赤红色满是岩石沙砾寸土不生的大地山岗,突然间多出了几十个五六米高的岩石巨人,遮天蔽日一般杵在面前……
既荒芜又荒谬……而且胆小的人大概会被吓尿吧?
这时候,从那未成年岩巨人出来的“小屋子”里也走出来一个极其高大的岩巨人,比所有的岩巨人都更高一点,黄昕鹤注意到,他直径接近一米的手腕上有一个花布缝的圈圈,类似人类女性用来扎头发的发圈,不用时也会随手套在手腕上。
花布的颜色非常鲜艳,所以……这应该是“她”吧?
那孩子是罗克的孩子,这是罗克的妻子?
果然……高大异常。
其余的岩巨人们看到她出来,纷纷缓缓转身,慢悠悠地向她打招呼:“村长……”
“……有……外来人……”
他们慢吞吞地让出路来,让这位高达六米多的岩石女巨人走到了外来者面前,她垂下眼睛,虽然她的眼睛也只是两块锅一样大的圆形微微凸起的同色岩石块而已,但她显然能看见对方的存在。
当年,每次罗克被召唤出来,这样低头看着人时,赛里南总是感叹说:“我觉得别人说的也有道理,每当这种时候,我确实觉得岩巨人不像自然造物,而是魔法造物……”
很像魔法师们喜欢用的魔偶。
但自然生殖证明了他们是生物而非人造物。
“……你们好……远道而来的客人们……”岩巨人女村长的声音同样缓慢,粗粝而洪亮,仿佛响彻天地间的粗糙的钟声。
“您好,尊敬的村长大人,请问罗克在吗?”黄昕鹤彬彬有礼地向她询问。
岩石女村长低头看了一眼在她粗壮如山岳的身体旁挨挨蹭蹭的将近四米高的孩子,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虽然岩石构成的脸庞僵硬粗糙,无法有什么表情,如同石块磨砺一样的声音也无法表达情感,但黄昕鹤大概和罗克相处久了,习惯了岩巨人这些僵硬粗糙的表达能力之后的温暖和关怀,了解他们巨大而宽厚的心灵,所以很容易就能从女岩石巨人的举动里感受出拳拳母爱。
听到她缓慢粗哑的回答也不觉得刺耳了。
“……他去巡视去了……夜幕降临之前……会回到这里……请问……客人……从哪里来?……”
这次是赛里南回答的:“我们是他四十年前一起冒险的友人,特意从遥远的王都来看他。”
女巨人凝视着他们,突然转身:“那么……就请……远道而来的……老朋友们……来……坐会儿吧……”
她又让“红色巨岩”村高大的村民们回家,然后带着她的孩子,领着赛里南和黄昕鹤进了屋。
岩巨人的“小屋”对于他们的身高确实是局促的,但对于黄昕鹤这样的人类来说,像个巨大空旷的岩洞。
屋顶就有将近十米高,里面空荡荡的,很适合开舞会。
只是里面依然到处都是用火红色岩石,看久了眼睛有点疼。
岩巨人没什么家具,只有一片略高的高台堆满了干草,干草堆大约覆盖了五十平米左右的石地,大概是一家三口睡觉的地方。
一张两三米高,巨大到可以当祭台的桌子。
几张一米多高的石凳。大小可以当床。
有一个角落不知道是不是厨房,隐约有个火塘。
唯一一个像家具的是一个极其巨大的柜子,是木头做的门。
这附近没有什么植物生存,这样的门,虽然是拼板,但能拼成这样大小的门,不知道得砍伐多大的树?又是怎么运回来的?
值得一提的是这柜子边上一面是无门的陈列架,上面一格格摆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东西,有不值一提的小石块,也有秘银制成的大勋章。
那是建国后安贝尔向有功之臣颁发的国家勋章,罗克很羡慕,渴望地看着,后来安贝尔就也给他特制了一块特别巨大的,颁发给他。
罗克特别喜欢,把它放在了陈列柜最显眼的地方。
岩巨人女村长想请他们坐下,但没有合适的椅子,最后还是那个孩子去找了两块大小合适又平整的石头,黄昕鹤和赛里南才算能坐下。
岩巨人不吃人类的食物,女村长也没什么可以招待他们的,未免有些尴尬。
只有那个小岩巨人不住问东问西。
问他们是不是爸爸的伙伴,他们一起去哪里冒险了,有什么传奇的经历等等。
就连黄昕鹤都难以招架时,罗克终于回来了。
他比他的妻子要矮小半个头,但依然是一位接近六米高的岩石巨人。
岩巨人都长得几乎一样,但黄昕鹤还是一眼认出他的不同。
在她看来,罗克比他的族人们更灵巧,更人性化!
他给了他的妻子和孩子一个拥抱,这对于肢体僵硬的岩巨人而言,是个相当困难的动作。
他看到黄昕鹤和赛里南,很惊讶。
他对赛里南点头致意,却久久凝视着黄昕鹤。
是的,他察觉出了她的灵魂波动,感觉到了熟悉。
毕竟,他曾是她的契约者。
“安贝尔……”罗克瓮声瓮气说,“我的朋友,看到你容貌依旧,只改变了头发颜色,让我很欣慰……”
是的,在岩巨人看来,人类也都长一个样。
于是黄昕鹤无奈地把别后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表示了自己目前的状态以及黑暗之书的危机,希望罗克能再帮帮她。
“我的朋友,我非常愿意……给你贡献一点我的微薄之力……”罗克的语速比他妻子更快,虽然比起人类和别的智慧种族还是慢的,但和别的族人比有天壤之别,“但是,我已经度过了年轻时……精彩的游历生涯……,回到故乡……娶妻生子……我非常……爱我的妻子……在结婚时……承诺她不会……再离开她超过一天……”
黄昕鹤很意外听到他的拒绝,有点失望地看着他。
“但是,我还有个……折中的办法……,你知道,所有人年轻时……都该离开家乡,去到……陌生的地方流浪,看到……不同的风景,体会……不同的生活,然后才能……安心回到故乡,我的孩子,我唯一……的女儿,她已经……不小了,我觉得她已经……到了可以离开……家的时候了……”
黄昕鹤倒没震惊那孩子是个少女岩巨人,——反正岩巨人根本看不出男女,只有他们自己才能分辨出来——,她震惊于罗克竟然想让唯一的,那么小的孩子去陪她进行危险的战斗:“啊……,罗克,你女儿多大了?换算成人类的年龄……”
“……大概,十四五岁吧……”
“会不会太小了?夫人,恕我直言,您也不担心吗?可能会很危险,虽然我知道岩巨人强大的防御力和再生能力,可万一被黑暗之书侵袭,也是没法恢复的……”
女岩巨人温柔地挨着她的丈夫:“我喜欢……罗克……因为他……和别人不一样……,他喜欢……外面的世界……,充满勇气……,我希望……我的女儿……也和他一样……”
黄昕鹤还有什么能说呢?
当爸妈的都不觉得送未成年去冒险有什么不对……
而且罗克的独生女蔷薇也非常开心,她简直兴奋极了,恨不得立刻拉着黄昕鹤和赛里南踏上星辰大海的征途。
最后,在村长女岩巨人的百般叮咛和罗克托他们照顾蔷薇的请求之下,他们和蔷薇收拾了行装,用传送离开了炽热山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