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浆上涌的时间并不长,这一点事先倒是没想到,但因此大家也更焦虑了一些。
岩浆不可能无缘无故上涌,很可能就是快要火山爆发了。
火山爆发的力量也许会彻底毁掉提坦圣地及其残存的护罩,使得岩浆涌流出去,而这些已经被黑暗力量侵蚀的岩浆说不定会把黑暗力量带入大海,扩散到各处,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更迫在眉睫的问题是,火山爆发会把这唯一的入口堵上了……他们只好在里头被烤熟……也许不会被烤熟,毕竟他们不是平庸之辈,区区高温不在话下,但在凝固的岩浆里打洞出去也是个体力活啊……还有空气不足之类的问题。
可惜现在并没有退却这个选项,他们只能进去。
赛里南在门口设置了一个临时屏障,阻止岩浆持续涌入,也算给大家留个后路。
前方微微倾斜往上的路径要比进入的洞穴更加狭窄,他们只好从飞毯上下来走路。
尤利安比他们先进来,但他也并没有继续深入,而是站在不远处的前面等着他们。这让黄昕鹤心里略微放下一点来,主动朝他点头,说:“里面有禁制,你跟着我走吧。”
这里的禁制是地母的本源之力,本来就只有安贝尔和提拉斯才能打得开,现在黄昕鹤这个身体也从地母宝石里获取了一部分地母之力,加上这都是她第三次来开启提坦圣地了,所以她并不担心自己打不开。
尤利安注目她脸上,看她态度从容平静,比起以前不得不讨好自己时,更显得自信自矜,顾盼生姿,隐隐真有点女王的骨子在。他不知道为什么恨得有点牙痒痒,很想弄点什么咬一咬啃一啃,最好是她的皮肉:耳垂、嘴唇、肩膀,手臂……什么都好。最好咬一口留下鲜明的齿痕……比如在她白皙润洁的面颊上。
但他这时不能这样做,这点让他很焦躁,不能立刻满足自己的欲望总是令他难以忍受,但他偏偏又被训练为擅长忍耐和等待……这使得他也像一座随时喷发的火山,压抑着胸膛深处的滚烫岩浆。
他一边忍耐着这滚烫的岩浆,一边稍微退后半步跟在黄昕鹤身后往里走,同时把警惕性提到最高,随时准备出手。
毕竟不管黄昕鹤是不是传奇女王附身,她的战斗力也很有限。
不过黄昕鹤虽然也谨慎,但她毕竟还是熟悉这里,这里可以说是她得到力量的源泉,她对这里不仅有感情,也又一种隐约的底气。
似乎觉得只要是在这里,就会有一种力量始终给她支持,使她免受伤害。
也许只是一种错觉,却令她心静了下来,头脑也更加明晰,能够一边前行,一边冷静地分析可能遇到地最糟的情况。
这隧道并不很长,很快就走到了那石门前头。
说是石门,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块坚硬的岩石,若是没有打开的办法,这石头也就真的是一块石头了,甚至哪怕从它上下左右挖过去,挖到对面,它也还是只是一块再正常不过的大石头而已。
不得窍门的人走到这里,会觉得之前有人挖地道,挖到这块大石头实在挖不动了,就只能放弃了。
这是一条废弃的隧道而已。
黄昕鹤往后面看,看到赛里南和佩尔勒都已经跟了过来,他们和她分别交换了一个眼神,黄昕鹤就转身把手掌印在大石头上。
只需要稍微吐露一些蕴含了地母之力的魔力,大石头就会打开。
尤利安突然猛地朝她看过来,然后冷笑了一声。
黄昕鹤顿时就明白了,当初他就能闻得到地母宝石的味道,而她在水语森林得到了他寻找的地母宝石碎片,又在她当年的行宫私藏了几块地母宝石碎片,两次都骗了他。
现在他大概又闻到了近似的味道,已经想明白了。
她自己是闻不到的,不知道是因为地母之力和魔法石结合才有味道还是什么原因,反正她平时使用魔法时,尤利安似乎也没闻到什么味道。
她侧目即可看到他盯着她的寒凉目光,呵,若是当初就让他发现,大概她早就被这小子杀了吧。
现在,不管他想不想杀她,一时也都难以做到。
她于是在大石头轰然开启的时候,侧首轻声却坦然说:“当初的地母宝石碎片确实是我拿的,那本来就是属于我的东西,别人得到了其实用处不大,发挥不了本来的用处,只比普通魔法石好点而已……你还有几块,能不能还给我?……我会用别的来补偿你……”
尤利安冷冷盯着她:“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不然呢?”黄昕鹤心平气和,“我那时候一点力量也没有,对你来说可是一根手指头就能按死,难道我应该诚实地去死?还是说你看在我诚实的份上就不会杀我?”
这话显然即使是尤利安这样的人也回答不出来,于是他略微转移了话题方向,继续冷笑说:“你还想要我手里的碎片?……你有什么本钱来跟我交换?”
她现在可不是什么女王,除了佩尔勒和赛里南,也没人承认她曾是传奇女王,她只有无足轻重的地位、无足轻重的武力和微薄的金钱。
她只能得到一份保安官秘书的职务,现在连这也丢失了。
她甚至不得不住在他的房子里,被迫接受他的豢养。
如果不是赛里南伸出援手,她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保不住。
这样的她,有什么能跟他交换?
他带着恶意的目光冷酷地滑过她的面庞……和身体,里头的意思昭然若揭。
黄昕鹤简直要被他气笑了。
曾经她不得不受制于他,也曾因为他不时流露的有些扭曲怪异的欲望心烦意乱,生怕自己真的被一个孩子强迫,陷入不堪的境地,现在大概是不用担心这些了,尤利安对她的威胁震慑就减弱了许多。
在现在的她看来,这个方面,尤利安再厉害再凶残,其实还是个孩子,就从他有那么长的时间可以强迫她却不曾动手来看,他也不像成年男人那么有威胁性……
现在他倒要作出个大人样来调戏她……咳,简直了……黄昕鹤看向开启的石门,懒得再在和尤利安的啰嗦上浪费时间。
大石头从中分开,露出一条铺砌了陶土色砖石的门厅小路。
这种陶土色的砖石其实也算是一种特殊的魔法石,里面蕴含着少许地母之力,虽然不像地母宝石那么浓郁精粹,但胜在数量多。
地母宝石就像这东西的高度浓缩体。
这种石头,提坦族管它叫“地母的原材料”。
提坦传说中,地母就是用它造出了提坦族人。
现在,里面的魔力已经被黑色污染了。
抬眼看进去,整个室内似乎都已经被黑暗缭绕了,只有一处,依然光明洁白。
“提拉斯……”佩尔勒和赛里南同时用不同的声音叫出了同伴的名字。他们的脸色复杂,有震惊也有果然如此,有悲痛也有惋惜。
黄昕鹤顺着看过去,看到提拉斯盘腿坐在镇压黑暗之书的魔法阵的最中央,雪白的胡须垂到膝盖,身上穿着他最喜欢的褐色加小三角形和圆形图案的亚麻长袍和浅棕色粗麻裤子,提坦族怪异的凉鞋,他闭着眼睛,看上去并不像一个死去的人,但他们都知道,他已经死了。他脸上的肉似乎都被什么吸收了,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好像被榨取了最后的生命力。
但他的浑身骨骼依然发出莹莹的白光,镇住身下不停涌出的浓郁黑气。
那些黑色产生于他所坐的下方,绕过了他,慢慢从缝隙向四面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