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凯利斯女侯爵如此肯定地断言摄政王杀不了少年国王,黄昕鹤不免有点微微诧异。
捷尔特罗斯以前是整个队伍的武力值天花板,主要他除了武艺和弓箭这样的身手高强之外,还擅长所有黑暗精灵和白精灵的法术,并将之完美融入战斗之中,比他还要厉害的,黄昕鹤还没见过……
即使洛斯特的剑术能劈山断岳,也不是他对手。
但很快保安官大人就解释了:“陛下身上有个保护罩,是出生时陛下请赛里南大法师阁下给他做成的,用了贤者之石和各系魔法宝石,能防御一切伤害,是大法师阁下的心血之作。所以没人能杀掉陛下。”
黄昕鹤怔了怔。
赛里南啊。
她的伙伴之一,这个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大法师,也是人类。
他当年还很年轻,身高不高不矮,长相普普通通,五官还算清秀,但被邋遢油腻的斗篷、瘦弱的身体、蓬乱的头发、苍白的脸色和乌黑的眼圈拉低了分数,他有时候很絮叨,有时候一个月不说一句话,黄昕鹤当初的伙伴里正常人不多,但是赛里南绝对是不正常程度最高的几人之一。
建国后他没留在王都,找了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建他的法师塔去了。
没想到,他回来帮助了洛斯特。
是为了对付捷尔特罗斯吗?
她走了之后,伙伴们真的反目成仇了?
但不管怎么说,黄昕鹤知道赛里南的炼金术也好,魔法阵也罢,都是非常拿手的,他炼出这么个保护罩,应该确确实实破不了。
连贤者之石都用上了,全世界只有一块啊!
当初和地母宝石以及玉玺戒指上那颗魔碧玺一起得到的,其实贤者之石才是其中最贵重的一块,但因为比较大,不适合镶嵌在王冠、权杖或戒指上,所以才闲置起来。
而且这么贵重的材料,才炼制这么小,连床都罩不住的保护罩,那防护力必然强得可怕。
呵,尤利安还嘲笑人家寒酸呢!难怪他只能去水盆里弄两根头发。
那么,捷尔特罗斯是真的杀不了,未必是不想杀?
她心里所想的,也许是美化的想当然,她觉得里头可能有什么误会,也许只是因为她不愿意相信自己昔日的伙伴为了至尊的权力刀戈相向……
玛丽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地说着幸好有这个防护罩,要不然说不定陛下早就不在了,他们王党也早就失败了。
“如果是这样,我有何面目去见先王?又怎么对得起传奇女王陛下?……”玛丽.凯利斯严肃坚毅的面庞浮上了伤感和悲痛:“我父母双亡,如果不是女王陛下坚持把我接进宫,我早就活不下去了……女王失踪那年我十岁,觉得天都塌了,是先王安慰了我,把我养大……在我心目中,他们既是我的主上,也是我信赖亲近的姐姐和哥哥,他们是伟大的人,是活在传说里的人,但是别人并不知道他们其实温和可亲……”
被人当面这么说,黄昕鹤有点难堪。
她始终不适应被人当面狠夸。
“难怪阁下您如此忠诚不二。”黄昕鹤简略地带过现任上司的话,转移话题说:“摄政王既然奈何不了陛下,那么我们的对立终究只是可控范围内的,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摄政王放人呢?”
她当然不能直接找上门去,说:嘿,捷尔特罗斯,是我,我回来了,你把我的人给放了吧。
一来,她没法让人相信,也不想让人知道她是传奇女王。二来,现在的捷尔特罗斯是什么个意思,她完全说不好。
也说不定她说完就被杀了呢。
玛丽沉吟着,说:“要不强抢,要不谈判,还能有什么好办法?”
黄昕鹤倒是没想过玛丽这么刚,竟然还考虑强抢……这个成功希望也不大吧?她想了想,说:“您跟他谈判过了?”
保安官大人疲惫地挥了挥手:“只是先让下人递话,别堵回来了……还得设法去见见他,当面谈,磨一磨……反正就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呗……”
黄昕鹤一边想着是否要和女上司一起去,近距离接触一下捷尔特罗斯,以便得出进一步的结论,但想一想其实看外表,说几句话,又哪里能看出对方真正的心思和立场呢?
人心是如此复杂,捷尔特罗斯只会更复杂。
以前她就看不透他,现在难道就能看得透了?
“他们被关在哪里?能不能暗中悄悄去救?不要明抢?……”黄昕鹤总觉得正面杠够呛能成功。
“不能确定具体的位置。”玛丽.凯利斯想了想,说:“要不这样吧?你跟我一起去见摄政王,然后就说‘我可爱的秘书的哥哥也被你关起来了,让她去见一见好放心,要不然我之后的文件就要被眼泪泡掉了……’之类的,让他允许你去探视,你要记住具体位置,然后我们就可以……”
黄昕鹤觉得这其中的谋略约等于零,不过现在现在也没更好的主意,只好先使用这个粗糙的计划。
万一就成了呢?
她一边整理着装束,一边确认该带的是否都带了。
保安官大人递给她一个感觉像黄铜的陀螺,有点旧了,磨得光亮圆润,上面的花纹也看不清楚了,黄昕鹤感觉到上面有隐隐的魔力流转。
“这是给你定位的。”保安官大人简单明了地介绍了一下:“想要定位时,用它在地上旋转就行,之后就能找到,不管多远多久。”
黄昕鹤伸手接了过去,这是件相当不错的炼金术产品,不要白不要。
于是保安官就带上她,坐着一辆朴素的马车,朝着王宫背后的小巷子直奔而去。
要不是有王都护卫队护卫在马车前后左右,这马车跟出租车外形也不差多少了。
他们到了巷子深处,一个银色的大门出现在王宫的围墙上。
“咦?这个?”黄昕鹤不记得王宫除了正面三个门之外还有别的门。
这门不算很大,打开也就够进一辆马车,但还挺高的。
上面的花纹繁复、别致、优美又自然,有一种对称的、匀称的、矜持的、符合黄金分割率的美,并不像是仆从走的门。
“这就是我们了不起的摄政王的门。”凯利斯女侯爵说,“他住在宫中,又不愿意总是从正门走,于是就在这里开了个门……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殊荣!”
说着她拿出一张黑铁般薄薄的东西,像纸,递给穿号衣的马车夫:“去吧,去投拜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