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这一夜倒是什么都没发生,这里靠近大路,并非毫无人烟,因此可能也没什么大型猛兽出没,所以才得以安安稳稳过夜。
黄昕鹤守前半夜,秦屹守后半夜。
黄昕鹤醒来时,发现秦屹依然抱着她,抱得规规矩矩的,双臂交叠在她胸前,却双手握拳,呈避嫌的姿势,尽量不碰触到她的胸脯。
但是紧贴着的温暖的身体,耳边微微潮湿的呼吸声,依然是暧昧的。
即便是她,也能感受到身后不同于她的,健壮而年轻的男子身体。
没有了浴液、漱口水、牙膏、剃须泡沫、男用香水的加持,小秦总的体味依旧不难闻。
确实很优秀呢,不考虑他的家世财富学历学校,即使在此荒野之中,他只是他自己,那也是一个勇敢、健壮、能干、英俊、聪明、理智、有责任感和道德感、并且还坐怀不乱的杰出异性。
“你醒了?”他在她身后、耳畔轻声说,语音悦耳,宛如情人的呢喃。
这样的发音位置,这样的呼吸动静,这样的尾音微微沙哑……很容易让人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啊……
也许,小秦总并不是坐怀不乱,只是要求高,口味挑,又能忍,还会撩罢了……
黄昕鹤从他怀中挣脱,他并没有强留,而是抬起胳膊,任凭她离开他的怀抱。
她长发缭乱,披拂在身后,一只手撑着坐起来,艰难地想从起床的迟钝和恍惚中回过神来。
“嗯,谢谢照顾。”因为刚刚清醒和嗓子干,她低低的声音也微微发哑。
微微低着头,还没全睁开的双眸覆盖在她刘海的阴影里,睫毛的阴影则投在秀气的鼻梁上,显得有了几分迷迷糊糊的懵懂和天真。
秦屹觉得她此刻有种不同于日常冷静的小性感。
没有水可以洗漱,黄昕鹤摘了一片叶子,细细擦牙。
叶子类似薄荷,有一股清凉香气。
秦屹觉得不错,也模仿她这样做。
早餐也没有什么可吃的,只好每人啃了个没滋没味,估计热量也很低的“恶魔果实”,勉强补充了点水分。
然后继续往前方走去。
他们在中午过后一些终于看到了一直在追赶的车队!
车队正在宿营,吃午饭。
秦屹在走上前之前站住了脚步,屏住了呼吸。
这车队……
虽然之前看到那些路上的凌乱的痕迹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人数还是比他预想的要多一些。
车大约有二三十辆,都很破破烂烂,大多数没有车厢,只是个拉货的平板车。
车上堆着各种物资和包袱,同样破破烂烂。
陶土的罐子,做工粗陋,缺耳豁口;木头柄的农具,上面一点铁摇摇欲坠;稻草下露出一角的花布料,上头补丁遍布,大约是被褥一类;还有竹编的篮子、筐,有黑乎乎的手从里面摸出鸡蛋,或奶酪,或黑不拉几宛如石头的黑面包……
也有人在交谈,三五成群。
这些人大约有一百多个,大多数都衣着褴褛……看起来有点像中世纪的农民打扮,但很少有衣服不打补丁的。他们中间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也有正在哺乳的孩子,被妈妈抱在怀中……
而除此之外,还有十几个披甲带剑,骑在马上的战士。
这些人也大部分都是欧洲人的模样,轮廓较为深邃,有的金发蓝眼,有的红发碧眼,偶尔也有黑发黑眸的。
但问题是:他们当中颇有一些人是具有不太属于人类的特征的!
有的人长一对猫耳,或者是兔耳,有的人脸上胡须很硬很长,但稀稀疏疏只有几根,有的人摇晃着一条长长的尾巴,那个正坐在平板车上,给婴儿哺乳的妈妈,身后还有一对蝴蝶翅膀呢!
虽然只是平庸的白色,类似菜粉蝶的翅膀……
而体型上,也是千差万别:那个长菜粉蝶翅膀的哺乳期母亲,就只有不到一米高,而有十来人,竟然有三四米高,宛若巨人!
尽管人种这样丰富多彩,但其中半数以上,看上去还是普通的人类。
他们虽然衣着褴褛,但也并不像失去自由的样子,并没有谁被捆绑束缚,因而看起来倒像是一种迁徙……那么那十几个骑兵就应该是来保护而非押送他们的……
既然是穿越,秦屹早料到会看到超出自己预料的东西,但是也没想到一上来就能看到……兽人和巨人……
这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
秦屹浑身紧绷,一时实在不敢轻易上前。
而出乎意料的是,黄昕鹤这时候动了,她往前几步,站到了秦屹身前……
他们离车队太近了,这样僵持不动可不好。
会被当成敌人的!
秦屹看到自己身前瘦弱的少女肩背挺直,黑发飘拂,声音平稳、冷静甚至还带了些讨人喜欢的甜美温柔,好像一点儿也不知道害怕。
“你们好,看上去风尘仆仆的旅人们,请问你们来自何方,去往何处?”
黄昕鹤用的语言,正是之前那首歌的语言。
莫名其妙的,他们就都会说会用了。
秦屹一边震惊于黄昕鹤的反应速度,一边惊讶她这么快就决定用这种吟游腔调说话了……
对方有一百多号人,人多声杂,但听到了小姑娘声音的二十多人都惊讶地回头看向他们。
这些眼睛里有的是三角眼,有的是丹凤眼,有的圆溜溜,有的细如缝,有的是黑色的,有的是蓝色的,有的有竖瞳,有的一看就不属于人类……
秦屹感觉自己的皮肤上起了一片细小的鸡皮疙瘩。
但是,那些眼睛再怎么奇怪,里面的神色倒是都很正常,很人性化,攻击性也不强。
甚至有点淳朴。
最终,是一个巨人回答的黄昕鹤。
这是一个三米多,将近四米高的男性老年巨人,胡子花白,虬乱的头发也是花白,大概是身材高大,消耗布料量实在太大了,他只穿了一件没有袖子的坎肩,上头一块补丁的布料就够一个孩子做件衣裳,腰间围着及膝的下裳,布边早就毛毛的了。
老巨人的眼睛圆溜溜的,足有碗口大。
“你好,同样风尘仆仆的孩子,你们又是从哪里来,又要去向哪里?”他的声音瓮声瓮气宛如打雷,一下子引起了其余所有人的注意,吵吵嚷嚷的车队逐步安静下来,更多双眼睛朝着秦屹和黄昕鹤两个陌生人看过来。
黄昕鹤依然站在那里,没有半点畏怯,说话彬彬有礼,态度落落大方,少女的声音更是悦耳动听,让秦屹想起她在公司做报告那次的锋芒毕露……
看上去平庸的小实习生确实有出鞘便光芒四射的时刻。
“……好心的旅人们,我们来自东方。……我和哥哥失去了土地,四处流浪,居无定所,到这里还迷失了方向。所以想请问你们去向哪里,是否可以让我们同行一程?”
哥哥?
失去了土地?
好吧,土地确实都是国有的……
秦屹作为新鲜上任的哥哥,自然不能躲在妹妹身后一言不发,他连忙也上前几步,站在黄昕鹤身前半步,像个好哥哥一样半挡着她身前,第一次尝试使用他突然掌握的语言:“各位好,正如我妹妹所说,我们希望能与各位同行……”
老巨人没有回答,因为那些满身披着甲胄的骑兵们已经过来了,比较而言,他们才是车队的真正主事者。
为首的骑士有一双猫耳朵,五官比端正还要更好看一些,算得上一位帅哥,因为穿着闪闪发光的盔甲,看上去比小秦总更有气势。
只是身高不算太高。
虽然长着猫耳朵,但面孔却非常正经,配着黑色的头发和眼睛,堪称严肃。
“我们是卢克子爵的属下,我是林道骑士,这些骑兵们的首领,而这些人,则是卢克子爵的佃农和农奴……是我们最近招募和采购而来的,护送到子爵大人新扩张的领土……子爵的领土扩大了一倍,却无充足人手……如果你们兄妹无处可去,也可以跟来,成为卢克子爵的佃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