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宝劝自己……李淑芬比较喜欢显摆,刚学会开车嘛,可能是开车带她那些姐妹逛个街什么的吧?又或者,她回来晚是因为养殖场事情比较多吧?
猜想了各种可能,王大宝最不愿意想到的就是出轨两个字。
然而,这两个字还是隐隐约约在他脑海中冒出了好几次。
想了好一会儿,他实在忍不住,还是给李淑芬打了个电话:
“你在哪呢?”
“我回娘家了,我早上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你今晚不回……去啊?”
王大宝把“回来”换成了“回去”,是不想让李淑芬知道他已经回到王家屯。
李淑芬在电话那头很肯定的回答道:
“回呀,我一会儿就回去。”
“那你不要搞得太晚了,你刚学会开车,最好不要开夜车,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拜拜。”
李淑芬结束通话。
王大宝心里七上八下,始终不踏实。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10点,还不见李淑芬的人影,王大宝坐立不安。
他悄悄出门,鬼使神差的朝养殖场方向走去。
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就想着张连英说李淑芬经常三更半夜回家,所以他想去养殖场看看。
他寻思……如果晚上养殖场有人上班,就说明李淑芬偶尔回家晚是合理的。
王大宝是步行去养殖场的。
距离比较远,他走路的速度也不快。
一路上他看了无数次手机,希望李淑芬突然打来电话,说自己已经回家了。
然而,并没有。
直到他走到养殖场门口,也没有等来李淑芬的电话。
养殖场的简易铁皮大门紧闭着,听上去里面很安静。
王大宝将眼睛贴在门缝上往里面看了看,没看到灯光。
他转身往回走,但刚走几步他又折返回来,站在围墙边伸长脖子往围墙上方张望了一番。
养殖场的围墙仅有一个半人那么高。
王大宝从附近找了几块半截砖头,叠起来放在墙脚,然后站上砖头,一踮脚一伸手,抓住了围墙顶部。
王大宝素来热爱劳动,臂力还是可以的,稍一用力就爬上了围墙。
他骑在墙头往墙内一看,一眼就看见了王二宝给李淑芬的那辆车。
他心里顿时打了一个问号……李淑芬不应该是开车回娘家的吗?车怎么在这里?难不成她把车停在养殖场然后走路回家了?也不对啊,来的路上我也没碰见她啊!
他的脑子在飞快的转动,但他的眼睛却没有离开那辆车。
忽然,他感觉那辆车在动。
他心里咯噔一下,莫名其妙的想起了一个场景。
那是李淑芳刚拿到驾照的第三天,非要王大宝坐她的车一起回王家屯。
当晚,两个人都准备上床睡觉了,李淑芬却突然神神秘秘的对王大宝耳语道:
“走,我们去车里!”
“干啥?这么晚了,快点睡觉,反正二宝已经把那辆车给你了,啥时候开不行,白天还没开够啊?大晚上的还惦记!”
“哎呀,不是,我不是惦记车!”
“那你去车里干嘛?”
“我们去车里……那个!”
“哪个?”
“哎呀,就是那个喽!”
李淑芬扭捏的做了一个夫妻之间很容易心领神会的动作。
王大宝缓缓反应过来,连忙拒绝:
“疯了吧你?咋想出来的,不去不去!”
“哎呀,去嘛,体验一下!”
“不去不去,神经病啊,体验那个干啥……有床不睡。”
“哎呀你别那么土!你没刷到过那种新闻吗,经常有些人在车里面那个,还专门有个词叫什么……”
“别说了,睡觉睡觉!净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就想体验一下,你让我体验一下怎么啦!”
“别拽我,我要睡觉了……什么都想体验一下……吃屎你要不要体验一下嘛?好赖都分不清楚……”
当晚,王大宝拒绝了李淑芬的要求。
此时此刻,当骑在墙头上的王大宝回想起这件事,他的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
他抬手使劲揉了揉眼睛,发现那辆车真的在动,而且动静还挺大。
很显然,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是风刮的,也不可能是地上的耗子拱的。
王大宝头皮发麻。
他蹑手蹑脚翻过墙头,纵身往下一跳。
他很小心,几乎没有弄出什么声响。
他猫着腰、沿着墙根缓缓移动到车头的方向,而后改为蹲着前行。
“嗯嗯啊啊……嗯嗯啊啊……”
这是一个女人的呻吟声。
这呻吟声,王大宝再熟悉不过了。
越接近那辆车,他就听得越真切。
他确定,那是李淑芬的声音。
一瞬间,他怒火中烧。
他想马上冲过去拉开车门,看看是哪个王八蛋给他戴绿帽子。
他想马上把车窗砸烂,把那个王八蛋拖出来,捅死他100次。
然而,他没有动。
他无法想象,如果自己此刻出现会发生什么后果。
但他确信,那些后果是他无法面对的,更是他无法承受的。
他蹲在地上,双手手指死死掐着头皮,任凭那嗯嗯啊啊的声音刺穿自己的耳膜、扎向自己的五脏六腑。
汽车的震动仍然在继续,车内的呻吟声此起彼伏。
时而女声独吟,时而男女双吟。
王大宝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他缓缓蹲步离开,移动回了墙角。
王大宝经历了漫长的、无比煎熬的等待之后,车身终于平稳了。
又过了片刻,后车门打开了。
一男一女分别从一左一右两个车门下了车。
啪!
男的点了一支烟。
借着打火机微弱的光亮,王大宝看清楚了那个男人的脸。
王大宝认得,那是王二宝的同学郑显进。
郑显进点上烟抽了两口,悠哉悠哉的朝铁门走去。
李淑芬拉开汽车驾驶室的门,坐进了车里。
郑显进将铁门打开。
李淑芬驱车离去。
郑显进走出铁门,转身将铁门拉上锁好,随之不见了踪影。
王大宝在围墙根儿坐了很久很久。
他翻墙离开的时候,地上留下了一堆烟头。
他没有回家,而是朝回城的方向走去。
徒步几十公里的路程,他就这么心里空落落的走了过来。
回到出租屋,他终于绷不住了。
喉结涌动,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拿被子捂着脑袋,好一通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