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山关城头之上,邓九公俯瞰着城下十位仙人,朗声大喝道:
“不知十位仙师,师出何门,缘何攻伐吾商汤三山关。”
话音传出,便见那十位仙人之中,一身形魁梧的道人跨步而出,他双臂环于胸前,手背青筋暴起,极为壮硕,朝着城头之上的邓九公,爆喝道:
“攻伐的便是商汤关隘,至于吾等名讳,师出何门,岂需同尔一皆凡俗通禀,速速打开城门迎接,休要半分抵抗。”
“仙人此言岂非强人所难?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闻言,那魁梧道人似极为愤怒,他脚下阵纹扩散,霎时间,地涌烈火,携焚天之威,自四面八方扩散。
烈火方蔓延至城下,便见高耸的城墙竟寸寸崩解融化,似无法抵御那烈火之威。
见此情景,邓九公睚眦欲裂,忙命人截断护城河,以大河之水将四面八方烈火阻拦,这才稍稍延缓火势。
“杯水车薪……援军何时至也?”
城下秦完好似看穿了后者想法,一步跨出,同赵江并肩而立,脚下阵纹扩散,正欲单脚踏地起阵之时,却被一只大手按住肩头,秦完顿时身躯一僵,不待回首,便闻那人淡淡开口。
“莫要再动,会身死道消的。”
“吾问,尔答。”
“上尊请问便是。”
秦完依旧保持着单脚抬起的姿势,额头之上的豆大汗珠滑落,却不敢伸手擦拭。
“尔等是阐教之仙?亦或是截教之仙?”
“干汝何事……”
“赵江不可!!”
秦完脸色一变,连忙制止脾性暴烈的赵江。话音方落,便见后者头颅轰然粉碎,红白之物溅射。
“尔……大胆!”
金光圣母脸色煞白,她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这位悄然浮现,身穿羽衣的青年道人。
“金光师妹,不可口出狂言……”
孔宣微微一笑,他侧头望向着眼前女子道人,屈指一弹,五色神光自其指尖迸射,转瞬之间便洞穿后者头颅。
做完一切,将放置于秦完道人肩头的大手收回,负于身后,淡漠开口道:
“道友,还未曾回答贫道所问。”
闻言,秦完脸色愈发苍白,不曾想昔日金鳌岛十天君,仅在转瞬之间,便十去其二,眼前这位面容冷峻的道人,究竟何人也,莫非乃上古遗留至今的大能者?!
深吸一口气,秦完后退一步,稽首躬身开口道:
“岂敢同上尊以道友相称,吾等十人,乃截教蓬莱一脉,家师上清圣人,想必上尊应当相识。”
闻言,孔宣不由露出笑容,对方将其看作同圣人一般的古之大能者,也情有可原,故而并未点破,继续开口问道:
“缘何攻伐此地关隘,以致生灵涂炭也?”
闻言,秦完不敢丝毫隐瞒,将事情原由一一道来,待其讲述结束,孔宣不由伸手揉了揉眉心,当真如自身所料一般,因那女子道人身死于朝歌一事。
定了定神,他探头前伸,身体前倾,看向余下八天君,似笑非笑道:
“那……尔等不妨猜测一番,吾乃何人?”
此言一出,秦完等人不由对视一眼,踌躇许久,这才轻声试探道:
“传闻那北冥之海,尚存一古之大能者……”
“鲲鹏么,说来贫道也许就未曾得见此人了。”
“传闻那世间最为污浊之地的幽冥血海,尚存一古……”
“那是家师的故人挚友,亦是贫道的师叔。”
此言一出,其余八天君皆脸色一变,齐齐后退一步,秦完伸出颤抖的手,似是想通了什么,喃喃自语道:
“家师?……汝并非古之大能者?”
“尔乃孔宣,济世圣人首徒孔宣,对否?!”
孔宣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掌心翻转间,羽扇浮现于手,轻轻摇晃,有微风徐来。
“倒也不算愚笨。”
秦完瞬间脸色涨红,他暴喝一声,脚下阵纹扩散,冲天而起,于天幕云头之上,化作遮天大阵,有金色高台似天梯一般绵延而下,是谓绝天之路。
“孔宣,尔竟敢戏耍吾等,看贫道拿尔!”
说着,秦完一步跨出,沿着绝天阶梯拾阶而上。速度之快,如长虹贴地掠去,转瞬之间便登临天梯高台处。
他手掐法诀,将脚下金色台阶延伸至孔宣脚下,轻喝道:
“贫道以身家性命作赌,诚邀足下之人入此绝天之路,非吾死,既他伤!!”
言罢,秦完双手平摊于胸前,聚周天煞气以化断头台,掌心开合间,那煞气所化刀斧便径直垂落。
孔宣低头俯瞰着脚下金色天梯,他抖了抖肩头,面露饶有兴趣之色,以自身性命为牵引,驭此方天地,除脚下生路外,四面杀机。
秦完身躯颤抖,额头之下滑落豆大汗珠,周身血气快速消融,他骇然俯视着脚下台阶尽头的孔宣,不曾想自身以身家性命为代价,仅换来短暂禁锢,若想伤及此人,难如蜉蝣撼青天。
“尔等何故待立,还不速速逃离此地!!”
秦完一声暴喝,宛若巨雷炸响,这才令下方七天君幡然醒悟,朝着八方四散而去。
孔宣双手拢在袖中,并未理会其余逃散的众人,反而抬头仰望台阶尽头,便看着秦完性命点点流失,目光闪动。
三山关外,大湖之央。
准提道人盘膝端坐于湖水中央,他身下金莲团簇,翻滚的波浪排开,将湖水倒映的宛如明镜一般。
三山关景象赫然浮现于湖面之上。
准提道人凝视着水中倒影,摩挲着下巴略带叹息道:
“此乃天生的佛子,贫道早该想到,若早知如此,数百万载之前,无论如何,也要将此子留下。”
说着,准提道人双眸紧闭,合十于胸前的双手缓缓摊开,十指交叉间,七道乳白丝线自其掌心迸射,撕破虚空而去。
群山之间,此时正逃窜的金鳌岛七天君,谁人也未曾察觉头顶异样,不多时,便连接顿住身形,神色呆滞的朝着来时之路返回。
“孔宣小友,于此番算计之下,尔等灵教又当如何应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