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来人,殿内众人连忙起身相迎,申公豹快步上前,行至黑虎身前,上下打量一眼,这才长呼出一口气,大笑道:
“幸得无恙,幸得无恙!师兄此去缘何时日如此之久?”
赵公明并未作答,他翻身自黑虎一跃而下,稳稳落定于自家师弟身前,斜瞥了左右二人一眼,轻哼道:
“尔等二人何故发愣,还不速速见人?”
闻言,萧升曹宝二人对视一眼,皆齐齐稽首而拜。
“弟子箫升。”
“弟子曹宝。”
“拜见师叔。”
申公豹有些愣神的看着身前作揖而拜的二人,虽有些摸不着头脑,却还是扶住二人手臂,笑道:
“两位贤侄,不必如此多礼,快快请起。”
“谢过师叔。”
申公豹微笑颔首,迎着众人入内,赵公明首当跨入殿中,行至张桂芳身侧之时,忽而顿住脚步,目光灼灼落于后者手臂之上。
感受到赵公明的目光注视,张桂芳不由心下一紧,皆因此手臂,乃被那名为吕喦的道人斩杀,后再度衔接,故而,他有些心气不足,开口询问道:
“督军大人,末将之身,有何不妥?”
闻言,赵公明并未言语,他径直自其身旁走过,缓缓落座于居中大椅之上,双脚搭在矮桌一边,身体后仰,嗓音平静道:
“道友苦心其中,此番得偿所愿,何故再度藏头露尾,不妨现身一叙?”
此言一出,殿内无论申公豹,亦或张桂芳、风林等人,皆脸色大变,唯有箫升曹宝二人,对视一眼,摄出灵宝环顾四周。
话音落下,便见殿内纯阳之光迸射,赤色流光充斥整座殿宇,继而收敛,化作一枚灿灿金丹,有道人身影忽浮现殿中,将那枚金丹拘押至掌心。
“不曾想小小关隘之内,竟藏有道友这般大神通者,倒是贫道失算了。”
吕喦道人一步跨出,身形笔直立于大殿中央,他把玩着掌心金丹,双目则看向居中大椅之上,形骸放浪的道人。
闻言,赵公明并未理会吕喦道人的言语,他摩挲着手腕之上的定海珠,似喃喃自语道:
“古之纯阳之尊神,于上古巫妖量劫之内,被东皇太一所斩,故而陨落,后因福源加持,入得太清圣人门下,得转生之机,自此世间唯有纯阳道人,再无东王公,贫道所言,对否?”
闻赵公明一语便道破自身根脚,吕喦道人不由脸色一变,他噔噔后退两步,翻手间,纯阳剑赫然被其握在掌心,双目死死盯着后者脸庞,沉声道:
“尔乃何人?!竟知贫道根脚。”
闻言,赵公明并未作答,他伸手弹了弹头顶道冠,摆正坐姿,以手托颌,答非所问道:
“尔此番身入量劫之内,看来人教也已下场,助周伐商。”
“哼,故弄玄虚。”
吕喦道人双眸一眯,手中纯阳剑一抖,挽起一朵纯阳剑花,花开九瓣,朝着赵公明脖颈处极速掠去。
“大胆!”
“找死!”
箫升曹宝二人齐齐大喝一声,肩头对齐,合力推出一掌,有金钱振翅而出,自殿内划破虚空,转瞬之间,便将吕喦道人手中纯阳剑扫落在地。
箫升道人弯弓搭箭,弓开如满月,箭矢激射而去,将那朵九瓣纯阳之花洞穿,消散无踪影。
曹宝道人正欲祭起玉壶,将此狂妄道人镇压,却被自家师尊挥手阻拦。
赵公明依旧保持着单手托颌的姿势,挥退了自家徒儿,这才轻笑开口道:
“区区一道虚幻法身而已,尔等何须这般大动干戈,道友,对否?”
闻言,吕喦道人索性一把捏碎掌心纯阳剑,他负手而立于殿中,傲然道:
“是又如何?若非贫道未曾算得尔之存在,单凭此法身,便可将此殿之中生灵,尽数斩杀。”
“口气竟这般嚣狂?”
赵公明摸了摸下巴,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他猛然起身,周身水雾弥漫,有大鱼游曳其中,大鱼击水而起,身形腾空,又见清风化翅,嵌入大鱼法身。
众人只觉眼前一闪,居中而坐的赵公明便已不见踪迹,两三呼吸之间,便再度归来,稳稳落座殿内,望向下方矗立殿中的吕喦道人虚影,讥笑道:
“道友,贫道的拳头滋味如何?”
闻言,吕喦道人法身脸色难看至极,他张了张嘴,却并未有言语吐露,虚幻法身便化作点点纯阳之光,消散于此方天地。
青龙关自西而去,远在数十万里之外的黄河之上。
身形隐匿于云雾之间的黄袍道人,被一尾自东而来的游鱼,瞬间撞去百万里之遥,继而,那大鱼摇身一变,化作一身穿黑袍,头戴道冠的青年道人。
黑袍道人身形自去,将黄袍道人,自嵌入山体之内的身躯拉出,又以左手五指扣住其头颅,右手化拳高高举起,一拳狠狠砸落至黄袍道人脖颈处。
此势大力沉的一击,将黄袍道人自天幕云头之上砸落,其身形宛若天穹陨落的星辰一般,朝着下方黄河倒飞而下,直直没入黄河之底,身形被两岸泥沙所掩埋。
做完一切,黑袍道人不忘隔空搬来一座山岳,镇压黄袍道人于其下,做完一切,这才身形扭转,身化大鱼,肋生双翅,游曳而去。
黑袍道人方才离去,便见黄河之底蓦然震颤不已,恍如地龙翻背,继而,一尊巍峨法相自河底腾升而出,一杖便将镇于头顶的山岳凿穿,化为漫天碎石齑粉。
吕喦道人法相方一现身,便立刻神魄远游百万里,他眼眸赤红,鼻喷热浪,却依旧未曾寻见那蓦然现身的道人身影,手中龙头拐杖狠狠凿地,竟令贯穿整座洪荒大地的黄河之水倒流,他仰天怒吼道:
“今日之辱,吾吕喦铭记于心,日后相见,定百倍千倍奉还!!”
愤怒的咆哮之声,于黄河两岸回荡传出,日月星辰皆俱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