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见识老辣的程泰斗都语塞。
这……这么风干的一团，还能看出是谁的？
不亚于有人塞给他一根腊肉，问他：“这是哪家养殖场哪头编号的白皮猪？”
程泰斗罕见沉默地咽了咽喉，一语不发。
他直接上手了，不仅上手，还上鼻嗅了嗅。
哪怕在他知道这是阉割宝贝的情况下，还是闭上眼，忍着干呕砸吧舔了一口味鉴。
周围程家鉴定师们都看直了眼。
啊这……
程老先生，您不愧是泰斗啊。
居然直接用品尝的吗？
他们之前味鉴，是因为不知道藏品的来历。但现在他们知道了，那是万万不可能再去尝一口辨别。
哪怕动一下念头，也不行！
但现在，程老先生干脆利落地品了一口味道，让每个鉴定师忍不住内心比出大拇指。
这得是多大的牺牲。
不愧是泰斗级别的恩师！
程家大门徒紧张问了句。
“恩师，有线索吗？”
谁的？
阉割宝贝的保存过程是，先是把宝贝装在一个石灰粉的盒子里，把其中的血吸干，然后用湿布擦干，在泡在香油中，在油渗透之后，用盒子装起来。
难道恩师是想辨别药品的味道，或者是浸泡香油的气味？
他们越想越是有可能，表情都肃然起敬。
但程泰斗表情还是迟疑了。
所有人内心都是一松。
果然，哪怕是鉴定到这程度，还是看不出来历和出处。
萧白揣着手很有耐心地观望，时间一点点过去，他对程家大门徒道。
“陶教授，鉴定证书出来了不。”
程家大门徒表情很是复杂，脸色变幻不定，但充场面的话一句都没落下。
“快了，张会长正在写。”
张会长是程家鉴定团的组长。
现在，张会长额头全是冷汗，心中暗骂。
狡猾！
怎么来问我？
恩师都不知道的来历，你问我合适吗？
张会长表面笑眯眯道。
“陶教授心里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那当然，难道张会长你不知道？”
“我当然也知道，恩师不是再写了么。”
陶教授内心暗叫。
我知道个屁！
你们都推给我？太不要脸了。
几个好大徒儿把程泰斗抬出来，耐耐心心等着程泰斗出鉴定证书。
程泰斗沉默片刻，摇摇头诚实道。
“大海捞针，我看不出。”
千百年来，古代太监宦官众多。或许可以凭借测年设备，测定这块二兄弟的年份。但是那个年份的宦官，无异数量巨大。而且刀子匠的保存手法出奇一致，都是用药水和香油浸染，不会因为位高权重，就单换了香油的品类。
想要得知阉割宝贝的真实身份，无从查起。
在座十多位专家，竟无一人能鉴定！
全网收藏家惊得内心“咯噔”，但又觉得砸情理之中。
突然，程家大门徒陶教授想到萧白出具过鉴定证书。
“萧小友的证书是怎么写的？”
他刚想看，发现证书都在萧白手上。
萧白只是看着程泰斗微笑。
程泰斗顺着萧白的目光，落进木盒中。
木盒是现代的普通木盒，看起来已经换过容器。但是，木盒中有一层带着香油浸染的底料。
就是这层底料，让程泰斗警觉地眯起眼。
“这是，墓葬品？”
底料有大量缺损，可以说只是这么一小块碎屑，有刀割过的痕迹。
很显然，这件阉割宝贝，是从什么地方拆剪下来的。
萧白不动声色地翻开布料碎。
所有人眼神被布料上的纹理材质吸引，盯着看了许久，诧异道：
“是随葬品！”
“这风干的宝贝，是从棺材里被剪出来的！”
每位鉴定师猛地瞪大眼，眼放精光！
他们内心咚咚狂跳，布料不仅有刀割和剪的痕迹，还有线头碎屑。
碎屑已经腐烂枯败，但细微的细节，逃不过他们专业的眼睛。
程泰斗的话，证实了他们的猜测。
“有人到墓地里，挖开棺材，将这件物件剪了下来。在剪割的过程中，将衣料和线头碎屑都剪进去。”
这阉割宝贝获得的地点，是底下墓穴。
全网粉丝脑中疯狂掠过，有哪家太监的墓穴，是被人盗墓，或者考古过？居然还能直接把二兄弟剪下来？
什么深仇大恨，太狠毒了。
程泰斗斟酌沉思道。
“不可能是考古。这么破坏性的手法，应该是私人盗墓。”
“有人破坏了墓葬区的冢，打开棺材，或许是开挖的人，想要确定墓主人身份，所以才从棺材中剪出身体的部分来确定墓主人的身份。”
“无意间的举动下，把这块藏品带出了墓穴。但因为年份久远，后续保存不当，所以二道贩子直接把物品连着黏连的布料一起浸在油中，带出海外。”
布料和二兄弟已经有黏连，这本来说明不了墓主人是宦官身份。
但是，正是由于缝合的线头，和线脚，能证明二兄弟是后来缝合接上的，坐实了太监身份。
能够拥有墓穴的太监，还能吸引到猖獗的盗墓行为，说明墓地规格不小。
古今往来，墓地规格不小，又有大量随葬品的宦官太监……范围进一步缩小。
程家鉴定师每个人都陷入沉思中。
萧白赞赏地眼前一亮。
他只是随意提示了一句木盒，没想到程泰斗看透的本质，那么深远，几乎将物件发现的全过程都复刻下来。
萧白打开几乎无法辨认的布料，道。
“蟒袍。”
仅仅是布料一角，但萧白循着一角布料，用放大镜对比放大细节。
暗八仙绣样，五爪蟒袍。蟒袍的纽，用的是錾花馏金，可以说非常讲究。再看刺绣的纹理，织的图案都非常细密的，可以看见用了很多种的针法。
程家鉴定师们眉头一皱，发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就来程泰斗都认为不同寻常的藏品，那就说明……他们目光寸寸搜索，下一刻，忽然定格在布料右上角，眸光一凝，找到了！